傅清宁说的这些话,若是叫有心人听着,便只觉得她那样的高高在上,不把人放在眼里。
什么不平之事,什么委屈坎坷,对傅清宁来说都不重要。
她只是图自己快活,自己高兴,仅此而已。
可是薛盈盈并不会这样想。
薛盈盈心下虽想着只怕她真的很难留在傅清宁身边,然则听了傅清宁的这番话,眼尾泛着红,鼻尖一酸:“郡主越是这样说,我才越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于郡主是举手之劳——”
她拖长了尾音之后,又收了声,吸了吸鼻尖:“我想着郡主大概不爱听我说这些酸话,那我就听郡主的,不道谢就是了。”
薛盈盈一面说着,一面从袖袋里取了只半圆荷包。
那只荷包绣工很精致,花样也好看。
哪怕是最寻常不过的布料,也可见做这荷包的人很用心,手艺更是巧的不得了。
倘或是用上金丝银线,那些好的布料,还不知要华贵精致成什么样子,只怕金陵那么多的绣娘,也没几个能比得过了。
薛盈盈似乎很知道规矩,取了荷包也不敢近傅清宁的身,只递给站在旁边儿的碧霄。
然后才转过身看向傅清宁:“我身无长物,也只有绣工还行,从县衙出来,辞别了统领大人,回了家中取了我之前绣好的几个小香囊。
我求过平安符放在里面,本来是要送给街坊四邻,还有帮我卖绣品的铺子掌柜和他夫人的。
拢共做了七八个,送出去了几个,幸好还留下了这些。
我回家去又挑了挑,选了三个做的最好的,郡主和姑娘们不要嫌弃才好。”
她眼角的余光又往自己的荷包那边瞥过去,隐隐有些难为情:“这都是最普通不过的料子,我绣工虽然还行,但也只是在这小小的乐阳县里,人家肯夸我两句。
大家都没见识过什么大世面,也少见着什么好东西,才会觉着我的手艺好呢。
郡主和姑娘们是金尊玉贵的人,用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像是未必看得上我这几个小香囊。
只是多少是我一些心意,里头又放了平安符,郡主和姑娘们便是看不上,放在身边,也勉强能够保个平安。”
傅清宁一抬手,叫碧霄。
碧霄会意,三两步踱上前去,把接来的荷包交给了傅清宁。
傅清宁拿了,细细的打量过。
就连一旁坐在的霍明意都不免暗暗惊讶:“这是你亲手绣的?”
薛盈盈仍旧笑着说是:“这几只算是做工最好的,花样子也新鲜,姑娘瞧个趣儿,肯赏脸留在身边便是我的福气了。”
不得不说,她是太有分寸了。
她靠着这个换银子过生活的,吃喝用度就靠着这些手艺,说是家里头存放着的香囊,那必定不止三个,一定还有好多。
然则薛盈盈却只拿了三个来,正好送给她们姊妹三人。
因为这种东西,郎君是不能收的。
哪怕是当着这么多兄弟姊妹的面儿,也断然不行。
所以就算薛盈盈真的拿了来,兄弟几个也不会要。
要么说她极有分寸呢。
这压根儿就没有取来兄弟几个的份儿。
霍明意从傅清宁手上要了荷包过去,系着的抽绳拉开之后,里头放了三只精致小巧的香囊,颜色一样,花样子不同。
她取出来瞧,那花样子果然新鲜。
金陵城中没大见过。
她咦了声:“这是个什么花样?”
“是一种野花。”她问什么,薛盈盈就回什么,“县城里头经常能瞧见的,姑娘长在高门里,寻常见不着,见了便觉得新鲜,我才说是个趣儿,拿了来送姑娘们和郡主呢。”
那小小的野花,黄色与白色相间,还有点点浅粉色夹杂其中,栩栩如生,仿佛都能嗅到花香。
又是最坚韧,最顽强,想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