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只是一场小风波而已。
升王府里添了掌珠对外人来说也算不上是特别大的事,对霍家而言亦然。
徐宝华的事情,才要紧。
崔氏又派人登门过一趟,直接就要到拢翠斋去见老太太。
章老夫人眼皮一沉就知道她憋着什么主意,索性打发了人去,一概不肯见。
第二天崔氏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本来章老夫人也可以干脆不见她,叫人打发了她就算了。
但章老夫人话锋一转,脸儿一边,还特意让胡妈妈到府门外去迎着崔氏进得门,又派人去顶住了陆氏和郑氏不要到拢翠斋来见,才叫小丫头去端茶倒水上来,等着崔氏。
崔氏来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多好看,面上一点儿笑都没挂,肃着面皮缜着脸,一递一步跟在胡妈妈身后。
章老夫人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指尖捻着一串儿佛珠,绿檀有淡淡幽香。
她见崔氏那样的面色,反倒浅笑了声:“昨儿你家里来了人,说替你回禀什么话,却很不巧,我一早起来就多吃了半碗饭,贪嘴都进了半块儿甜糕,弄得一整天都不舒服,又不想递帖子惊动宫里面,在外头请了大夫来诊脉,开了方子吃了药,一家子都操着我的心呢,也顾不上你家里的事儿,就叫她回去了。”
老太太一面说着,略转了转身子,盘着的腿也松了松。
然后她诶的一声,挑着眉去问崔氏:“多要紧的事情啊?怎么又着急忙慌的就来了。”
崔氏一句话都还没说呢,被章老夫人这一通话噎的几乎张不开嘴。
实际上章老夫人真没说什么难听话,更不会叫人真的感到难堪。
但这事儿要怎么说呢——像章老夫人这样的人,一辈子都这么过来的,的的确确是游刃有余。
简简单单的,她坐在那儿,就这么谈笑风生之中,就已经足够让人无地自容,开不了口了。
可她过来,就是要解决事情的。
总不能说霍家的姑娘把她女儿打了,就白白打一顿吧?
崔氏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个劲儿缓了过去,平复了须臾之后,平着声先叫老太太。
章老夫人倒是不在拦着她的话了,对抄着手坐在那儿,时不时扫量过去,瞟崔氏一眼。
崔氏却觉得压迫感十足。
她又顿了一声,章老夫人诶的一声:“怎么不说了?我想着你应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才对的。”
崔氏垂眸,眼皮往下压着,长睫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来。
她定了定心神:“耽搁了这么多天,才到府上来拜见,其实您也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拿这些话堵我的嘴罢了。”
崔氏仍旧不笑,神情甚至越发寡淡:“老太太是见多识广又经历过的人,我有什么也瞒不过老太太这双眼。
我们姐儿叫人打了,打的厉害,几天下不了床,身上一块儿好地方都没有。
请了女医去看过,伤得重,两个月后完婚之前都不一定能完全养好。”
大约是说到伤心处,崔氏掩着面,眼角都湿润了。
可是落在章老夫人眼中,那分明不过是硬挤出来的几滴眼泪而已。
她嗤了声:“你既然知道我是拿话堵你的嘴,可不也还是开了口?
说到底,你主意正,登门来见我,就是打算到我跟前来讨个说法,要个公道的,不然你也不进拢翠斋的门了。”
崔氏缄默下去不吭声。
章老夫人唇边的弧度冷然三分:“徐宝华挨打,是因为什么?”
崔氏面色一凝:“她固然有错,但那是我们家里的家事,老太太要护着你家姑娘,却也该讲讲道理。”
这话多放肆啊。
章老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崔氏没有。
徐家是门楣不错,但外命妇的诰命封赠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
章太后掌权以来对这些又格外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