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谦规矩礼数都是极周全妥当的。
在家里时候被磋磨的久了,在这些上头便越发小心仔细,一个弄不好是要叫人抓住把柄的。
他不受宠,被拿住了把柄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年幼时候经历过几次,年岁渐长,就牢牢记在心里,片刻也不敢忘了。
如今来了金陵城,虽说对于金陵的规矩不是那么清楚,昨儿也只住了一夜,连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都记着,可毕竟时间短,也不是全都能说清楚的。
再者说来,连翘她自己都只在金陵待了半年而已。
眼下同徐嘉衍见了礼后,傅子谦直起身来,口中叫着表哥,又拉着傅子熙哄他见礼。
傅子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乌黑又明亮,直挺挺的站在那儿,只管看着徐嘉衍笑。
傅子谦说了好几回,他也没动作。
倒把傅子谦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徐嘉衍才摆手说算了:“他才多大点儿,倒拿这些规矩拘束着他。”
他推辞了这么一句之后,想着傅清宁对两个弟弟很上心,于是补了句:“都是自家兄弟,你也不用这样见外。
你阿姐是个最有规矩的,如今见了我,便觉着你们头一次见我,也该正经拜一回,就算见面礼,往后可不用这样子。
哪怕是进了霍府,见了长辈们,长辈们都是最和善不肯拿捏人的,也实不必如此。”
徐嘉衍的脸上难得多出几分和善和一丝笑意来:“我当年刚来金陵时候也跟你差不多,日子久了,慢慢的就都会好起来的。”
傅子谦心头一颤。
也是。
徐嘉衍从凤阳府来金陵,住进霍家,也是寄人篱下。
事实上真要是论起来,还不如他和子熙。
好歹他们本就是傅氏子弟,又是太后亲点了要过继到忠勇侯府一脉的孩子。
但是徐嘉衍对于霍家而言,始终只是外人罢了。
傅子谦也笑,很客气,也恭敬。
徐嘉衍正要说话呢,忽而感觉到长衫下摆被一道力拽着。
那力气很小,甚至都只够得上扯着他的长衫摇,未必有一阵风带出的动静大。
徐嘉衍低头,顺势望去,傅子熙正牵着他下摆摇个不停。
他看了会儿:“你想要什么?”
傅子熙是个不怕生的,用赵嬷嬷的话说这样的孩子往往是胆子最大的,有将门风范,不过也要仔细教导,倘或走了歪路子,往后胆大包天,是敢把天给捅个窟窿出来的主儿。
不过他这样也并不要什么。
傅清宁笑着把他拉回来:“表哥不用理他,他什么也不要。这孩子就是这样子,见了生人只觉得新奇稀罕,单纯是好奇,所以要凑上来摸摸你,拽拽你,看你能不能陪他玩儿。
昨儿刚来的时候见了我也是这样的。
赵嬷嬷直说他胆子大,三岁的孩子,竟不怕生人的。”
徐嘉衍就听明白了:“所以说他跟你有缘?”
傅清宁掩唇笑起来:“那要这么说,他同表哥岂不是也有缘分?”
徐嘉衍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他来的时候是准备了礼的。
此刻转头叫长风。
长风才提步上前来。
先前众人只顾着说话寒暄,就连傅清宁都没有注意到,侧旁小案上放了两个锦盒。
显然是徐嘉衍带来的。
傅清宁抬眼看他,他果然招手叫傅子谦。
长风顺势先把那个长一些的锦盒捧到傅清宁面前去。
然后就听徐嘉衍说道:“你年纪虽然还小,但是我听你阿姐说你身手好,擅骑射。
这把刀还是我十岁上得的,放了好些年,平素里用不上。
如今出门在外,身上多佩软剑,更用不上这个。
第一次见你,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可见面礼又不能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