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曜的目光小钩子一样,就那样钉在了傅清宁的身上。
这样的定格通常会显得冒犯。
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生的实在太招人亲近了,竟反而没有那样的感觉。
至少傅清宁心下没有生出半分厌恶。
这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对人是秉持着一颗多疑的心的。
更不要说像是赵子曜这样,原本就出身商贾之家的人。
精于算计,擅于钻营,那本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赵家这样的门第,于此道更为精通。
是以这揣摩人心,装腔作势的样儿,赵子曜怕是更容易便信手拈来。
然则眼下,傅清宁心里却并没有那样的想法。
倒也不至于就如何亲近了赵子曜这个人,而是她清楚地知道,赵子曜与她说的这番话,也是为了利益二字。
赵子明碍着了他的路,已经在他身前挡了快二十年,好不容易得了这样好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放过赵子明的。
刘家这档子事,赵子曜查明的如此之快,想来也是他素日里一直都派了人紧盯着赵子明行踪。
赵子明买通刘家柜上的小伙计,两把大火放出去,为非作歹,这样天大的把柄,赵子曜当然拿到她面前来说。
但是至于他为什么不怕——
傅清宁起了兴致,眉眼弯弯:“赵四郎怎么不继续说了?”
赵子曜浅笑出声:“我时常在想,郡主若非一时兴起,那会是想从我们家得到什么呢?”
他一面说,把两手一摊,倒做坦然状,对于傅清宁立时微变的面色和蹙拢的眉心恍若未见。
然后自顾自的又往下说:“郡主在云端,高高在上,合该俯视众生,而我们家,自然也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并不会有任何特别之处,值得郡主在高抬贵手之余,甚至反过来帮了我家一把。”
傅清宁听到此处,高高一挑眉:“看样子赵四郎人虽然是远在云州,可对于金陵盛京发生的事情,还是了若指掌的啊。”
“事关郡主,莫说是我,如今外阜中人,无有不知的。”
赵子曜也不遮掩隐瞒,坦然承认:“况且郡主手上握着赵记三年经营权,三年后要从我们兄弟之中选人接管,我也是有机会,且是最有机会的。
从云州回来,听说此事,自然是要把郡主的事情细细打听过。”
他反手摩挲着下巴:“这大约应该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总不能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不楚的吧?
人世间的机会都是要靠人来把握的。
我能把握得住,将来整个赵家便是我囊中之物,无论如何,我也拼上一把,为我自己,更是为了我阿娘。
郡主说呢?”
傅清宁突然就有些明白过来。
为什么赵子曜他就算是把精明算计写在眼里,也还是不会让她心生厌恶。
因为他太坦然了。
他想要什么,又想做什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虽说未必行事也是如此坦荡磊落,私下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怕也没少使,但至少明面儿上,口头上,大大方方的承认。
与人相处,能做到这一条,就已经十分难得。
当年徐嘉衍在朝中,见惯了朝臣的虚与委蛇,人人都戴着一张假面过活,真心话多难得听上一句啊?
想到这里,傅清宁就笑了:“那看来赵四郎是已经十拿九稳,很有把握了。”
赵子曜眼皮跳了下,却摇头说不是:“决定权和主动权都在郡主手中,我如何能说十拿九稳?
这天底下又何曾有十拿九稳的事呢?
我做不了主,得听郡主吩咐,全凭郡主心意。
今天约郡主来吃茶,实则也是冒险。”
傅清宁咦了声:“这却是怎么说?”
“我说的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