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之住在城中风客来客栈里。
这客栈距离霍家不算远。
出了长街横穿过去两条半街就到了。
也是霍云奕兄弟替他选的,安置下来,连银子都没叫他出。
说是待客之道。
还安排了大夫来给他诊脉开药方,毕竟落水那事儿萧青之还是积了病气的。
在运河上也休养不好,一直病病歪歪,怕真的留下什么病根,那是一辈子的事儿。
这时辰萧青之才刚刚吃过药。
那药方子里本有安神之物,他身体又虚的很,精气神没养足,这会子昏昏沉沉的睡着。
霍云奕来的时候,萧青之身边的小厮就守在门外。
一见了他来,掖着手猫着腰上前来回话:“二郎君,我家郎君眼下正睡着。”
霍云奕皱了下眉头。
这却有些难办了。
萧家行事离谱又荒唐,老太太显然是动了肝火了,没再他们这些晚辈们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叫他来请萧青之,态度实在强硬。
这会儿要不把人带回去,老太太那口气越发平息不下去的。
霍云奕面露危难之色,那小厮也有眼力见的很,试探着问道:“二郎君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见我们郎君吗?”
他便嗯了声:“他什么时候睡下的?大约几时能醒?”
小厮挠了挠后脑勺,旋即打定主意:“您且等一等,奴才进门去回话,看能不能把郎君叫醒。
郎君才吃了药,那方子里添了些安神之物,郎君才从船上下来又不适应,精神不济,才倒头就睡了。
不过临睡之前特意吩咐过奴才,若是霍家的郎君们来找,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让奴才只管进去叫醒他。”
霍云奕心想着萧青之也的确是个人物。
大抵猜到了老太太会动怒,会立时派人来叫他到家里去见。
要不是精神实在不济撑不住,恐怕都不肯睡下的。
非要等着今日过去,事情有个说法,他才能够稍稍放宽了心。
一时之间他又霍云奕又想到了徐嘉衍。
在老太太面前的那番说辞,还是背着他们兄弟私下里同阿宁商量好的呢。
他也是年纪大了,主意本来就正,心思又沉又重,遇上什么事情不跟家里兄弟们商量……
以前倒还好些,只是今后,这样的事情可能是会越来越多的。
尤其是跟阿宁有关的事。
霍云奕是旁观者,冷眼瞧着,徐嘉衍这个样子,如今是不大想给人把他的心思给别人看的。
这次要不是遇上萧青之,他一时没能隐忍克制得住,泄露出来不少,恐怕连自己也捉摸不透。
正这般想着,屋里面有了动静。
霍云奕眉心微动,想是萧青之起了身。
果然又不多时,小厮去而复返,笑呵呵的把他往屋里请进去。
萧青之本来也只是小憩,是以合衣而眠,发髻虽有些松散,衣领也是松松垮垮的,但至少算不上是仪容不整,故而也算不得失礼。
加上霍云奕有意别开目光不细看,当然无妨。
萧青之已经挪下床榻,小厮伺候着他束发,他一面问霍云奕:“是老太太要见我吗?”
霍云奕嗯了声,却并不与他说萧家或许捏造了这婚约的事儿。
老太太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可不敢妄自揣摩。
且种种事情联系看来,别说是萧青之了,霍云奕如今对整个兰陵萧氏都实在没什么好感。
要是与他私交不错的朋友,提醒一二,免得见了老太太被问住,又一概不知内情,少不了受一场惊吓。
但要是萧青之——算了吧,他可没有那份儿好心。
萧青之从铜镜是能看见坐在身后不远处的霍云奕的。
他抿唇须臾,方又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我看你缜着脸,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