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高氏的时候,傅清宁原本就没有过多的耐心。
眼下又听高氏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她想知道的那些,啧了声。
那一声不算很低,高氏自己也能听得清楚,轻笑道:“总的来说,当年我没有想要你母亲的命。
她出身金陵霍氏,自幼深得章太后疼宠,普天之下就没有不知道的。
我也不是疯了,敢对她怎么样。”
说到这儿,她又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我嫁入侯府多年,未能与你阿叔有一男半女,始终是我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他虽然不说,却早就已经有了纳妾的心思。
刚好那时候你娘怀有身孕,说起来这事儿也巧的很。
那时候凤阳府中有一名医,能断女子所怀之胎是男还是女,举凡经她看过,十有八、九都不会出错。
彼时你母亲怀着你大哥,也请他看过,生下来果然是个儿子。
等怀上你,到五个多月那会儿,便要派人去请了人家到府上来看,偏偏你母亲说既有了你大哥,也不多在意这一胎究竟是男还是女。
无论男孩儿女孩儿都好,若能得个姑娘,她自然更高兴。
你大概也知道,你大哥比你年长十二岁,在你还没出生时,他就已经跟着你父亲入军中去历练。
你母亲她本就是年纪大了才怀上你,我当初劝她,总要请了大夫来看过,才好放心。
毕竟她年近三十怀有身孕,等到生产时,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傅清宁眉心一动:“后来我母亲就听了你的,请了那名医到侯府诊脉,胎象平稳,且是个女孩儿?”
高氏嗯了一声:“其实也不算太平稳。人家也说了,会有危险,不过你母亲也不用辛苦劳作,能够保养的很好,风险肯定要小得多。
她那时候不在意这些,只知道她怀了个女孩儿,高兴地不得了。
你父亲和大哥从军中回凤阳有半个多月,听说这事儿,也很开心。
我就是那时候,动了心思的。”
她话音稍顿,傅清宁却不再接茬。
高氏见是如此,于是自顾自的又往下说:“我娘家族中有一弟媳,也怀了孩子,跟你母亲月份差不多,前后也就错了几天而已。”
她低下头,叹着气摇头,那一声轻笑,更像是自嘲:“所以我才说巧的很,反倒叫我生出不该有的野心,酿成大祸。”
高氏也没再等傅清宁开口:“我弟媳肚子里那个,也是个女孩儿。
我便想,你还没有出生,你父兄和你母亲就已经那样宝贝,等你生下来,该是何等的金贵呢?
忠勇侯府唯一的嫡女,金陵霍家的表姑娘。
凭章太后对你母亲的疼爱,来日、你父兄屡建奇勋,朝廷就是给你官封,都算不上什么。
我就想,这个孩子,如果是高家的骨血,又会怎么样呢?
偷梁换柱,做的周密些,那么小的孩子,也不会有人发现。
我的侄女儿,她顶替了你的身份,在侯府长大,只要我们从小把她的身世告诉她,将来她心向的,便也只有我们。
等到她长大了,去跟你父亲母亲撒撒娇,也不必嫁出去,寻了门第不及的郎君入赘侯府,她一辈子都能留在傅家,自然就能一辈子帮衬着高氏,也帮衬着我。
你阿叔想纳妾,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傅清宁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高氏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对她而言,都足以让她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仅仅是为了一己私欲,就做出这样黑心的事情,高氏实在是……
傅清宁喉咙滚了两滚,压抑着满腔怒火,一双眼眸却猩红一片:“再后来呢?那个孩子去了哪里?”
她提起这个,高氏竟真的掉了几滴泪下来,看得傅清宁更是窝火:“你又有什么好哭的?”
高氏只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