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黄昏时分的金陵是极美的。
晚霞布满天际,似火烧过一般,至于远方,又淡成暖橘色。
章老夫人登车前,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座威严宫城。
红墙碧瓦,多少人一辈子羡艳生活在宫城里的人,真是可笑。
那朱红色的城墙外笼罩的冰冷明明被夕阳暖化,却永远也不可能融融暖进人心底。
这样的地方,就是再让她活上三辈子,都不想踏足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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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宁在绿微堂里刚吃过晚饭,她没什么胃口,白天折腾的久了,本来准备在院子里走几步消消食就去睡的。
鹤云掖着手从月洞门下进来的时候,她才下了垂带踏跺。
“外祖母从宫里回来啦?”
鹤云笑呵呵地说是:“老太太有些话,请表姑娘过去一趟呢。”
傅清宁秀眉微拢。
才从宫里出来就叫她过去说话,是太后说了什么吗?
傅清宁一面应了声好,心下乱想了一阵,跟着鹤云往拢翠斋进去。
章老夫人从宫里带出来不少东西,是章太后让她带给傅清宁的。
见人来,她指了指地上那口黑漆箱子,然后招手叫傅清宁,又拿眼神示意她看案几上放着的那只红木嵌象牙云片的锦盒:“都是太后让我带出来,叫你留着把玩的。那些不值什么,这小盒子里放的是一只玉麒麟,是太后的陪嫁,能镇祟辟邪。
太后怕你叫今天的事情给吓着,特意找出来,说让你放在床头,镇上三五日,再收起来。”
傅清宁微讶,顺势去看,老太太已经替她打开了锦盒。
羊脂白玉的小麒麟,坐卧着,雕的精致,栩栩如生。
麒麟本是瑞兽,并不会雕成凶神恶煞的模样,大多时候似这般大小的,反而会显得憨态可掬。
不过眼前这一只应该本就是为了保吉祥辟邪而用,所以雕的时候也没朝着可爱这个方向发展。
麒麟兽眉眼很周正,甚至有些许威严庄重。
傅清宁心头一紧:“您怎么不替我推辞了呢?这太贵重了。”
章老夫人拉了她的手,把人带到身边坐下来:“是太后待你的心意,有什么好推辞的?既给了你,你收着就是了,没什么贵重不贵重。
太后喜欢你,把你当亲孙女儿似的疼着,就连你表姐也没这样好的待遇。
我既然替你收下了,那就是不妨事。
等过些天,叫你舅母领你进宫去谢个恩就成了。
不过太后也不喜欢你去谢恩,觉着你同她生分,你进宫去陪陪她,多跟她说说话,是你尽孝的心,也就不枉她疼你这一场了。”
傅清宁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却还是没敢去动那只麒麟。
章老夫人见状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叫她:“映映啊,你有没有想过从傅氏族中过继孩子到你父亲膝下呢?”
老太太声音是柔婉的,一递一下的拍着傅清宁的手背:“那么大的家业,将来有个人替你分担才好。”
傅清宁就懂了,她软着声儿问老太太:“是太后同您说的这个吗?”
章老夫人嗯了声:“但并不是为着侯府的爵位传承这些,说到底还是为了你好。”
这傅清宁也不是不明白。
忠勇侯的爵位传不传下去,对朝廷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这些年朝中武将不思战,为朝廷苦苦支撑着的是父亲,并不是忠勇侯。
父亲不在了,留下个爵位,原也不是谁做了忠勇侯,谁就是大梁的下一个顶梁柱的。
“这次出事之后,太后觉着我没有亲兄弟扶持倚仗,那些人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她眉眼低垂,“长辈们都很疼我,太后也疼我,可霍家有霍家的人情往来,太后权掌天下,更要思虑周全。
于是那些人便想着,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