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性子是这样,做事情总要都想周到了,又老想着万一出了岔子会如何。
更何况事关傅清宁的清誉。
女孩儿家的名声多要紧啊,实在不能不小心。
可陆氏与她截然不同。
事情做了便是做了,本就应该当机立断,没有走到那一步的时候,谁知道究竟是对是错呢?
什么都还没有干,就要瞻前顾后考虑那么多,人活这一辈子,束手束脚,岂不是什么也干不成!
倒也不是说妯娌两个谁更对谁更错,左右都是为了傅清宁好。
郑氏后来还是妥协了。
家里头这些年大事小情都是大嫂决定的,老太太自大嫂过年的第二年,就放了权给大嫂,颐养起来,一概不管事儿了。
这么多年了,大嫂什么都做得很好。
郑氏垂下眼,眼皮也跟着往下压了压:“那我听大嫂的。”
陆氏脸上才略有了些笑意:“这些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目下我是这般想,等回了家告诉老太太,这么大的事儿,得叫老太太最后拿主意才成。
至于你说的告诉世子那一宗——”
她拖长了些尾音,戛然而止收了声音的那一瞬间,郑氏分明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她狐疑望去:“大嫂?”
陆氏揉着眉心:“你跟我说句实心话,先前人家指证说是他唆使人掳走阿宁时,你心里打过颤吗?”
郑氏抿唇,缄默不语。
但越是这样,陆氏心里反而有了答案:“咱们活了半辈子,遇上的事儿多了,那些话听来就荒唐,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莫说是我们,你瞧瞧那几个小的,有谁信了那鬼扯的话了?”
郑氏却想着,徐嘉衍和沈元策那个反应,瞧着倒像是都信了。
也许心中有疑吧,但想杀人的表情是藏也没藏住的。
大嫂那会儿一门心思大概都在外甥女身上,她却扫了几个孩子一眼,估摸着,连四郎也多多少少有些……上了心。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她有心提醒一二,陆氏却已经又开了口,压根儿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咱们心里也打颤,是因为那个孩子名声实在太差了,他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把这事儿告诉他,我是有私心的。
他是聪明人,心里就该有个警醒,往后离咱们家的女孩儿越远越好,不然真出了什么事,他脑袋上得顶得住这个帽子才行。”
郑氏心想着人跟人实在是不同。
要换做是她,固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却实在不会这样去做。
何必招惹了人,引来一身的麻烦呢?
大嫂好像从年轻时候起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低头笑了笑,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妯娌二人这边就才说完话没多会儿的工夫,霍云峥陪着裴子瞻进了屋中来。
裴子瞻心里头嘀咕了一路,也问了霍云峥半天,可霍云峥就是什么也不说,他觉着没意思的很,后来索性不问了。
说是陆氏寻他……陆氏寻他能有什么事儿?
这些日子他又没再去招惹过傅清宁。
哪怕是今天到席山别院来赴宴,这么多人都在,他也没有再凑上去同傅清宁打声招呼。
总不至于是找他麻烦的。
是以他想着说不定是霍云峥找他有什么私事,或是别人的事,不想给人听去,这才托了陆氏的名义。
没想到进得屋中,居然真的只有陆氏和郑氏两个人在。
裴子瞻有一瞬迟疑,不过还是端着客气,见了个晚辈该有的虚礼。
陆氏和郑氏也不好生受他的礼,稍稍偏开膝头,大家就是个客气。
霍云峥见兄弟们都不在,便也准备退出去。
陆氏叫住了他:“你弟弟们去收拾行李了,你且留下,一会儿说了话,好生送了世子出去。”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