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金陵的事似乎就这样敲定下来。
眼看着侯府七日丧仪满,退婚的事也再耽搁不得。
陆氏没急着过问,只让裴子端去跟傅简提了一嘴。
傅简怕极了霍家人要跟他秋后算账,忙催促高氏快去将婚事退掉。
可那高氏不满陆氏专横,又恼恨傅清宁装着娇柔恶心她,便干起阳奉阴违的事。
她不亲去沈家退婚,只打发了屋里一个二等丫头领了几个小厮出城,甚至连份儿礼都没给备下,根本就是去通知沈家,摆明了要挑事的。
这日一早行馆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沈梵之的母亲胡氏领了她大儿子和小孙子一道来,眼下正十分不顾体面的坐在行馆大门口哭天喊地:“眼看着姑娘是升发,贵不可言了,朝廷册封你做了郡主娘娘,你便要把头前说好的亲事这样退掉。
我们家何曾有半点对不住姑娘,要叫姑娘这样作践我们呀。”
门外的百姓议论纷纷,仔细听来,哪个不是指指点点说侯府不是的?
这婚事当初过了明路,那会儿人人羡慕沈梵之运道好,同侯府嫡女合了个佳偶天成的八字。
做了忠勇侯府的女婿,往后还愁没有好前程吗?
结果这才几个月,老侯爷和世子战死沙场,那位大姑娘得了郡主封赠竟然一转脸要退掉沈家的亲。
这可不就是嫌贫爱富吗?
行馆屋内陆氏已砸碎了多少青瓷瓶子白瓷盏,打从沈家来闹,她就明白是高氏从中作祟捣的鬼!
料理这些人本不在话下,可恨的是高氏所作所为。
她本以为高氏只是贪图富贵,把外甥女弄去庄子上,仗着妹夫和外甥出征在外,她揉搓了小姑娘,往后侯府的家业还是能被她捏在手心里。
眼下看来,那竟是头黑心肝的豺狼!
“脏心烂肺的混账东西,这样欺负个小姑娘!衍哥儿,你即刻派人出城去法德寺,此事需得好好化解,不能叫你表妹担个嫌贫爱富,背信弃义的名声在身上!”
徐嘉衍眼前闪过那晚小姑娘肩头瑟瑟的场景,沉声应是,拔腿往外走。
正在门口遇上要进门的傅清宁。
他闪身把路让开,脚步也随之停下。
傅清宁从他身边过,嗅到他身上清冽木香,心头荡了下,倒没看他,疾步进门:“舅母,我有话跟您说。”
小姑娘一身素静,瓷白的小脸上也看不见几分红润。
她站在那儿,瘦瘦小小,陆氏就是觉得她摇摇欲坠。
她心疼,起身把人搂着,带到拔步床上去:“我让云枝跟你说了不要理会那些疯话,好好休息,这些事情我替你料理干净,你怎么又过来了?”
傅清宁的确身子弱,但不是伤心所致。
她从前日子过得苦,营养不良很正常,但也没有陆氏想象中那么孱弱。
她从陆氏怀中挣出来些,瓮声道:“您听我说完,这总归事关我,我也不可能叫您一辈子护着我,往后若再遇上这样的豺狼,我还不是要学着保护自己吗?”
徐嘉衍已经跟着进了门,闻言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裴子端之也终于出了声,替她劝陆氏:“姑母听听表妹说什么吧,若表妹自己是有主意的,此事她最委屈,倒不妨就依着表妹的,总要叫她出了这口恶气。”
陆氏哪里有不依的,也不再驳她,只静静地听傅清宁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