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还拿着莲藕,他顺手把碟子送到我的唇边。
抬眸看他,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突兀,捏着碟子的手往后收了收。我“哎”了一声,示意他送回来。
看着他红透的耳根,直接就着他的手尝了尝,明明很好喝的鱼汤,也让我尝得没滋没味。
“味道怎么样?”
“很好喝……”
他粲然一笑,关火装盘。
我红着脸把最后的莲藕磨好,和肉饼混合均匀,平铺在盘子里递给左然。等到做完这一切动作,抬头一看才发现,吧台方向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温柔慈善,面目虽有多年在律政界行走的威风,但更多的是学者的从容与气度。而男人,庄严肃穆,眉眼和严肃时的左然几乎一样,蓝色的眸里散发出的,是压人的气势和入骨三分的剖析。
女人面带微笑看着我们,男人一脸严肃盯着我。
是的,盯着我。
“左、左然。”
他应声回头,也是一愣,“爸、妈,你们进来了也不说声。”
那位男士是他爸爸!?
我顿时局促不安,“左法官您好,我是忒弥斯律师事务所的罗莎,很高兴……见到您!”
职业使然,我撑着桌面来到吧台前要去掏名片。一掏才想起来,名片盒子在包里,包放在客厅茶几上,现在身上根本没有带名片。
对方似乎有些错愕,习惯性地伸出手。
标准行礼姿势,他松开我的手的一瞬,被安华一巴掌拍了下去,开口就是数落:“左临川,你干嘛啊?”
左临川转头看向自家妻子,坦然回答:“握手。”
安华扶额,“这位是小然的女朋友!”
“我知道。”
“那你怎么还握手?”
他顿了顿,看向我:“抱歉,我习惯使然了。既然是左然的女朋友,就不要客气,叫我伯父吧。”
我赶忙改口,老人家点了点头,眼神依旧凌厉。
“爸妈,你们先休息一下,好了叫你们。”
左然说着拉开橱柜,找出两个明眼一看就知道是家人专用的玻璃杯,一边泡茶一边用眼神问我谁去送。我坚定地指了指他。
突然见家长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让我缓一缓!
左然哭笑不得,端着茶杯出去。我躲在厨房里,生平第一次痛恨开放式厨房——安华朴素的质问,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进了我的耳朵:
“小莎呢?小然,别累着她啊,让她出来休息会儿。”
“好。”
左然不带你这样的!比起身体的累,这种突然袭击更让我心累!
更气人的是,左然无视我哀求的目光,真就把我扶到客厅里坐着。我知道他是希望我能好好休息,可是让我在这高压的环境下休息,还不如让我去厨房里帮忙呢!
他本人似乎也对我的不满心知肚明,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在我耳边低声安抚:“别紧张,我爸只是看起来严肃。如果不知道怎么和他聊天,就请教法律问题,他一定很乐意替你解答。”
这、这样吗?
我深吸一口气,如临大敌地点头,“好。”
然后对上首席大法官的眼,见他没有要开口问我的样子,壮着胆子问:“左法官……呃不,左伯父,我想请教您关于最新的刑法修正案对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条的修改,您是如何解读的?”
安华傻眼了。
厨房里甚至传来左然的轻笑声。
左临川顿了三秒不到,还真就开始发表他的看法。
客厅茶几上摆着最新的刑法修正案纸质稿和已经被翻了无数次、磨损严重的《刑法典》,我的手上拿着左然给我的笔记本和他随身的钢笔,他的平板电脑已经被我征用,上头正加载显示的是左临川举的案例。安华去了厨房,整个客厅只有我和左临川两个人。
他们大概不会想到,有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