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正常上班,我和左然前往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是关于之前我开左然的车被撞一案的被告。
撞车前数周左然接到了一起法律援助,并承接此案。案件当事人叫吴劲,是一个酒吧的调酒师,因有涉嫌杀害酒吧顾客熊威财的嫌疑,早在十二月底的时候就已经被刑事拘留。在案发当时,吴劲的女友墨诗语的精神分裂症发病,他在陪同他的女友,以至于这条不在场证明变得不可信。
他有杀人动机。墨诗语有一次发病,自己寻到吴劲所在的酒吧试图寻找吴劲,结果被熊威财带到厕所旁猥亵,幸好被路人制止。吴劲不止一次说要弄死熊威财,但他坚称那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而犯罪现场,正好找到了有吴劲指纹的凶器——一把水果刀。指纹只有他一个人的,水果刀则和店里丢失的那一把一模一样。此外,犯罪现场还找到了鞋印,经过比对,和他本人经常穿的皮鞋的鞋底花纹和尺码一致,案发现场的鞋底花纹更清晰一些,他常穿的则磨损得更厉害一些。
但最糟糕的是,他有趁特价囤好几份同款的习惯,他的住宅处也找到了一模一样的新鞋。
证据虽然很多,但也不是没有突破的地方。再加上吴劲一直坚持自己无罪,要求左然做无罪辩护。左然作为律师,一来觉得这件案子有蹊跷,二来也是为了最大化委托人的利益,他选择了无罪辩护的方向去进行调查。
这件案子他一直没跟我说,一开始是因为刚接手的时候事情不明朗,再加上时机不对,刚好是舞会后接的,他不希望我知道他接了这么一件棘手的案子。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呢?
也是歪打正着。
可我不知道这件案子,自然也不知道那时候左然已经被盯上了。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竟然让熊威财的弟弟熊正契知道了这回事。跟踪左然,并选择撞左然的车。幸好当时在车上的不是左然,是我。
要不是熊正契报复左然这祸事让我给顶了,大概到现在,这些事儿我都还被蒙在鼓里。
我不庆幸自己差点成了冤魂,我只是庆幸当时在车上的不是左然。如果当时油门踩得慢一些,如果当时撞向的山壁没有那么多的树作缓冲,那此时我已经死了。
熊正契是初犯,肇事逃逸后认罪态度特别“好”,一直积极联系赔偿。左然认为他是在演戏,拒绝谅解并争取最大化刑罚及最大化民事赔偿。得知这个消息后,熊正契当场破口大骂,那些个好态度,也至此消失不见。
我出院第二周,这件案子就开庭审理了。我和左然同站在原告席上,向熊正契提出附带民事赔偿。职业原因,我们没有另外聘请律师,甚至本该我去帮忙的,也被左然一手包办。我就像个吉祥物,坐在轮椅上,听他陈词激辩,看他正气凛然。
他自身的强大围绕着我,那股熟悉的雪松气味让我安心。哪怕让我回忆车祸细节,我亦能无惧痛苦,尽可能地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复述出来。
一审判决熊正契犯故意伤害罪致人轻伤,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外加赔偿我的医药费、交通费、误工费、护理费、营养费、住院伙食补助费、司法鉴定费等经济损失共计4078763元。至于左然的车,因为失窃车辆没有保险,由肇事者熊正契赔付车辆损失共计360000元。
事实上左然对赔偿金额并不满意,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会把对方告到破产。
对方上诉,左然当即和我表示,他要加大索赔力度,被我制止。当时我只当是他的愧疚感作祟,觉得不多要点索赔会让我白替他挨这一下。现在想想,他那时,也许是失去了理智的。
他想的,或许是,如果我死了,再多的赔偿金,也没有任何意义吧。
自己这么想或许有些自恋——但他的所有举动,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这就是他的想法。
熊正契的上诉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