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三十分,闹钟响起。
我把手机按灭,想要翻身,迫于脚上厚重的石膏而不得不放弃。这么一闹,人也醒了过来,睁着眼看天花板,总觉得有些茫然。
昨天回到家的时间,是凌晨一点,累得几乎没有意识。
现在想想,左然那个帮我把客厅改成临时卧室的决定真的太正确了。腿骨骨折,本来就爬不上楼,再加上这么个加班法,还让我慢慢挪上楼,那简直是要我的命。
年前接手最后一件要上庭的案子是万谵其夫妇遭受网络暴力案。负责这件案子的法院是全未名市最忙的基层法院,基本上从立案到开庭都是压着法定时间的死线跑,但也不是没有例外。从递交材料的时候我就已经清楚案子可能会排到年后,我们只能赌一把例外发生在我们身上。
万万没想到传票下来的日期让我和万先生都大跌眼镜,我们不但是压着死线,而且是极限压死线——在法定时间的最后一天才开庭。
我理解万谵其的焦急,实际上他们一家的情况不容乐观。莫弈说,康月绫的精神状况相当糟糕,而更糟糕的是,她本人拒绝去医院治疗,最多只是配合吃吃药。他们的女儿无法上学,因为一去学校就会被霸凌。
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双双丢了工作,康月绫又患精神疾病,万谵其只能靠做网络客服赚钱补贴家用。
她每天在家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情况只会越发糟糕。
但我除了安慰,什么也做不到。
“咖啡要满了。”
“啪”的一声,是咖啡机开关被关上的声音,进入视线的是左然略带不满的神情。不明白哪里做得不好,我刚要问,他就把自己的杯子放在台面,拿起我的杯子,将里面的咖啡倒在自己杯子里,随后替我装了一杯温开水。
他做得太过顺手,以至于好半天我才缓过神来。
咱俩现在的关系……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明。这样的好意,是我该承的吗?
“明天上午,和我一起见个客户,下午去医院拆石膏。”
“呃,好。”
“在烦网暴案?”
“嗯。”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略一沉思,“也许我能给你提供点思路。”
能得到左然的指导自然是万般的好,我不做多想便按左然要求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着他一同前往地下停车场。
和往常一样,我等在电梯附近的路口,等他将车子开过来,在他的帮助下坐进副驾驶室。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平日里明明会把事情交代清楚的,今天他却反其道而行之,连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他说的思路是什么样的思路,我都不清楚。
车子停在一家高级餐厅旁的停车场。
难道他找到我没找出来的证人之类的,约在这里见面?
直到他向服务员报出“两位”的时候,我才惊觉,他根本就不是带我来见什么证人。说个思路也得来餐厅酝酿?不可能,他平日有话就直说了,根本不是这么弯弯绕绕的人。
我甚至第一反应是,左然不会是跟我一样,换“芯”了吧?
呸!又不是玄幻小说世界!
服务员拿来两本菜单,我才刚翻开,他就已经把单子点完了。拿铁咖啡多加奶,黑咖啡一杯,芝士雪糕,七分熟的煎牛扒,海鲜蛋包饭,奶油菌菇汤,还要了店里所有种类的蛋糕。这么多食物,根本就是超出我们能力范围之外,就算是把我当猪喂我也吃不完这么多。
“左律……”
“先别说话。”
侍者很快把两杯咖啡送了过来。拿铁的表面的拉花是心型的,一时间我们谁也没去碰那个杯子。
意识到尴尬,我深吸一口气,取来方糖丢进去,伸手用小勺子把心型拉花搅碎,若无其事地拿到面前尝了一口。奶香很够,挺好喝。糖放得有点少,不过不要紧,我不是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