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然已经进了他的办公室,就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赵梓佳打来的,说有客户预约要咨询,目前律所还没有律师接待,问我要不要接。
咨询不代表最后会接下委托,而且绝大部分人也仅仅只是要咨询个方法,几百块咨询费虽然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接!”
看了看时间,客户也快来了。刚要下楼,就想起来最近被寻仇的事。以防万一,我拍了拍程澄的肩,示意她陪我下去,就在咨询室外面站着等我。万一是要寻仇的,她好歹也能通知人来救我。
推开咨询室的门,已经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客户立刻站起身来。一男一女,年纪在三十五上下,看起来都十分憔悴。见我进来,他们眼里顿时冒出星光,男人更是一步上前,紧张地道:“律师!您能救救我们吗?”
我本能地后退一步。被寻仇的经历告诉我,不能接任何把律师当成救世主的案子。
“呃,总之,二位先坐。”我强忍不适,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从口袋里取出名片夹,将名片放在桌子上,“我姓罗,不知二位怎么称呼?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到你们的?”
男人收下名片,把沉默的女人抱在怀里,脸上满是辛酸。
“罗律师您好,我姓万,叫万谵其,这是我爱人康月绫。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一周前,我和爱人去动物园玩,在人群中,有一个死老头冲了出来,一把摸了我爱人的胸。当时我去替我爱人买饮料,她一个人排队等候。人很多,她以为是人多还避让了,但那混账老东西并没有放过她,还对她的臀部动手脚!我爱人吓得尖叫出声,一把抓住那个老不死的衣服要他道歉。没想到,他居然跟我爱人比中指,还出言不逊辱骂她。我当时就来火了,给了那傻逼几巴掌,最后闹到警察局,我还赔了三百块医药费给他。”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是当天晚上,那个老不死的居然叫了一堆人,把我爱人追堵到商场负二楼的公共厕所把她揍了一顿,衣服也被扒光撕碎,扬言还敢报警就□□她。她不敢报警,只能待在商场里直到清洁人员到来,才借了电话打给我。我立刻报了警,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也只是口头警告和赔医药费。”
“第二天,那群人在我爱人工作的学校门口派传单,说她品行不端,说她揍年过八旬的老人,还意图用她的身体来私了……学校怕出事,当天就把我爱人的课停了,让她处理好再回校上班。可这不是瞎扯淡吗?他们停了我爱人的课,在外人眼里,就是我爱人品行不端啊!罗律师,我去了好几家律所,他们都说太忙了没空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哪怕您不接这个案子,您能告诉我一个方向,我自己去弄也行啊!”
看他急切的模样,我理解别的律所不肯接的真正原因。
“万先生,先不考虑事实的真假,我问您一个问题。如果您的这件案子,很难打,输的概率特别高,最终得到的结果依旧不如您的意,您做好心理准备接受结果或者打长期仗吗?”
他没有说话。
“律师不是上帝不是神,无法给您带来百分百的胜诉结果,如果您决定要打官司,就做好这个心理准备。目前来看,还是先报警比较好。尤其是康女士的……”
“他们把视频发到网上去了。”万谵其打断了我,“媒体说我爱人不尊重长辈,因为一点小事就和长辈吵起来,长辈‘只是’气不过说了几句难听的气话,我就把人揍了。之后,有人找到了我和我爱人工作的单位,把我们的所有个人信息都披露在网上。从前天开始,我们就收到了包括死猫死老鼠在内的各种恐吓邮件,我家大门被喷上辱骂的字眼,孩子无法上学,我们无法上班,甚至连买菜做饭都做不到——邻居都在对我们指指点点。我们给各大律所打了很多预约电话,今天凌晨四点出门一直拜访到现在,都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