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是勤劳的国度,清晨七时,天光未晓,许许多多璃月人就开启了他们一天繁忙的工期。
鸡鸣衔住东方初腾的红日,薄而浅的朝霞盖在荻花洲上空,唤醒沉沉安歇的早市。
一时间,独属于清晨的忙音响起——
往来不绝的叫卖声、客人晨起的洗漱声、车马粼粼穿行声、一切众生繁华的调子,在这方小小的集市上空奏响。
陆景璃打着哈欠从客栈里缓缓走出,目露倦色。
唉,提瓦特歇息的第一个晚上,她没有睡好……
昨夜离开小羽家后,他们亦是各自方散。钟离先生回了望舒客栈、桥西暂时把盗宝团先生押解回家看守,而她呢,掂量着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摩拉,随意找个小客栈歇下。
一夜清灯如豆,小旅馆像是怕客人整晚靡费那般,配备的烛火昏黄难当,甚至还冒着呛人的烟气。陆景璃又顶着小二不满的眼神,借来了草纸和笔墨。
在暗色的夜景里,她在草纸上刷刷记录下了桥西以及嘉伏的‘言语’间的漏洞,又把钟离先生给她保管的画卷看了又看。
而后,在床上翻烙饼一般的动来动去,来来回回思索着案件。
咳咳,其实说自己在思考案件也不尽然,她睡不好的因由是……
!!!
今天,她,见到帝君本人了!
嘶——俊眉修眼、面容如玉,一支腰身细薄有力,另有一颗璨黄色神之眼搭在……
或许,明天还能在望舒客栈里偶遇魈猫猫,想想就令人……
咳,不能往下想了。
委实说,黑夜真是一面极好的伪装,那些她白日里一直强自压抑着的亢奋,现下倒是挥发的淋漓尽致。
她一头扎进荻草制成的枕头里,又反复捻在竹制凉席上,像只见到新鲜竹子的熊猫一般,滚了又滚,恰有夜风从窗户缝隙中渗透进来,丝丝凉意尽数潜入卧室之内。
幸而客栈临近水泽,燥热的风经由花洲水泽一过,便贴心地让陆景璃脸颊上蒸腾的温度,稍稍消褪了些。
既然睡不着,索性起身看看夜景吧,陆景璃如是想着,于是随意将头探出窗外,瞭望着夜间的荻花洲。
此地之夜景,与白天艳阳高悬、或是傍晚规定暮色四合,大不相同。
簇簇荻花如乱影招摇,青石小路若鬼道纵横,大片大片的迷雾铺展在草木姝色里,散落其间的却砂木宫灯却零零碎碎的点亮,透过朦朦胧胧的寒雾,还可隐约瞧见掌灯人手里拎着的木灯。
昏黄的一盏,一摇一晃地来回动着,宛若一颗人头在雾气中飘飘荡荡。
安静又诡异。
陆景璃站在窗边,目光随着掌灯人蹒跚的步伐移动着,只见他佝偻着身子,迈着小小的步子,一点点走进彼处的深雾之中。
陆景璃清甜的笑意骤然凝结在脸上,此地长明的灯火引入他漆黑的瞳眸中,带来另一种晦暗的光泽。
真实到可怖。
她恍恍惚惚明白了,不仅那些她深刻喜爱的人物是真实存在的,提瓦特的每事每物,每花每草,甚至每个人,都自有其真实。
有人深夜点灯、有人辛苦劳作,有人生来享乐,形形色色的人如同现代社会那般,织成这片真实的星空。
而先前的她,却一直没有将所有的一切等量齐观 。
她太过冷静了,像是在进行一场推理游戏一样,一直在缜密的推理。
委实说,生活在安全无虞的国度,除了在新闻、推理小说中看到的案件以外,其实她对于杀人案并没有什么概念……
可是,就像雾气所说,九柱摇荡,人心易变,现下璃月表面上如同一池静水,可底下却暗瘴丛生,既然她承命来此,便需担起责任。
认识到这一点后,陆景璃兴奋的心理灭了大半,却也不过于杞人忧天,转而是困意袭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