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狗在月色下行走,路旁是沐浴在清辉之中,曳然生姿的树木。葱茏的高木底下,一簇簇五彩的花伞拥环抱着丛丛杂花,又被路灯投下的影子扯成细细长长的一条。
“呼呼呼,可真是累死我了,还是我们盗宝团好呀!吃了睡,睡了吃,没钱了就偷一点,有钱就出去花天酒地。除了职业有些不体面外,哪有这么多破事呢?”大辉艰难的迈开沉重的步子,小声抱怨道,“ 啧,一天要干站七个时辰久,这千岩军,可真的不是人干的活计!”
这句话,成功让遥遥走在前头的桥西顿住脚步,他回头瞧了过来,神色淡淡。
“啊,军爷,我说错话了,该打嘴该打嘴。”分明只是一道清淡如风的眼神,他却无端有些惶恐,连忙极识实务的换了口风,“军爷,我真的知道错了。”
“莫唤我军爷,叫我桥西即可。”他平淡的收回目光,语气仍是萃着点清凉的月色,“待会儿归还了香炉后,你还需随我去大牢……”
“谁!”话未说完,他竖着眉头利喝了声,手中的钺矛顺势往旁边的草丛中一挑。
只听吱吱几声——
朦胧的草影微微朝外排开,其间钻出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它耸着软乎乎的大尾巴,抱起那颗不慎滚落的小松子,用黑黢黢的小眼睛瞅着他们。
桥西抿了唇,提起钺矛绕过那只松鼠,在它炸毛的吱哇乱叫中,一点点往草丛里刺去。
铁光朔朔,寒锋点点,连同远处高楼上散出辉煌的暖光,尽数折射入草底。
一大抔松子咕噜咕噜滚落出来,压倒一片草叶,除此之外,这里并无他物。
难道刚才是他听错了?可是,如此有规律的窸窣声,真的是动物所发出来的?
桥西并不相信,他眉头紧紧锁了个死结,荡漾着月色的瞳孔深处,划过一片沉郁。
终是下定了决心,他挑起手中的武器继续开始搜查,冰冷的铁器撞入泥土中,又寸寸刮过四围的一花一木。
杂花迷眼,乱草倒生。夏日正是草木茂盛葱茏之季,它们固执的挺立在原地,被钺矛压下一茬又一茬。
月色下,青碧翻滚涌动,银矛如同一弯帆船,出没在绿色的浅海里。
头上,璨金色的树叶结满枝头,在人为的敲动下,摇落出满天璀璨的星子。偶有几只可爱的团雀,栖息在星空上头,又被他大肆盘找的动作,惊的朝远处飞去。
团雀翅膀撑开的瞬间,带起一股小小的风旋,稍短的被一茬茬收紧,发热的头脑也稍微清醒了些。
他才恍然从‘执意想要找出什么东西的迷狂状态中’回过神来,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深深叹息着。
这一切
真的,是他草木皆兵了吗?
……
“喂,我说,桥长官,您可别把人家小动物的家拆了昂,瞧它可怜兮兮的模样。”辉子眉眼皱在一起,显然在拼命挂住脸上的笑容。
指了指那只抱着松果怂在角落里的松鼠,他借着笑音换了个更加谄媚的称呼:“桥长官,我觉得您也不用太紧张,我们快要到集市了。那里临近望舒客栈,是没有人敢来随意冒犯的。”
桥西不答,冷凝的容色更加肃然,他仍然沁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暇接话。
又不搭理他!辉子憋了气,反手拍了拍陆景璃的袍袖,小小声声道:“小璃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桥长官有点怪怪的?”
他太过谨慎了,甚至可以说,谨慎的有点异常。就像那只小松鼠,漆黑的小眼珠里,盛满了警惕之色。
反正,像他这种大大咧咧的直肠子是完全理解不了的。
陆景璃含糊的唔了声,此时此刻,她的注意力也不尽在此。
清凌的眸光随着桥西而动,先是落在草木齐整的压痕上,又浮在一颗颗松子间,在后面大片大片的杂花丛里绕上几圈儿后。
最后,定格在桥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