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宋予安被他这昳丽绝颜所惑,不由自主的牵起了红绸,踏上红毯铺就的路,在漫天花雨中走进谢府大堂。
囍字双结,满目艳彩!
给足了宋予安羲和长公主的面子。
“一拜天地——”
司礼拉长的声音威正中气,宋予安身子一颤,陡然回神,透过扇面恍目将长厅情形收入眼里,杏眸流转,闪过一丝诧异。
两方皆无亲眷在位,这在她意料之中,毕竟宋慕南不敢孤身上谢亭洲的地盘上,他也不敢让小皇帝来,彼此心照不宣。
但即便如此,这婚礼依然条理箩筐,仪规不减,从简而不敷衍。
这…
见宋予安驻足堂前,不肯俯身低头,迟迟未动。幸夷偷瞥了眼谢侯爷那张冷脸,焦急的扯了扯宋予安的袖子,低呼“公主!”她家公主今儿这是怎么了?大敌当前,竟走起了神!
“公主是不愿与臣拜天地?”
不等幸夷提醒,谢亭洲闲执绸缎,看着原地出神的宋予安,眉心一皱幽目深深,條而出声。
清冽的嗓音拉回了宋予安的思绪,她身子微僵,缓缓抬目看他,继而又受惊般移开,那眼神有些压迫。惶惶中听到他的话,宋予安反应过来,懵懵跟着幸夷的指引转过身,对着外头低垂的暮云一弯腰就低了下去。
也不顾这会子过了吉时是不是不利。
“没…没有…”
早在之前她还跟他结怨斗来斗去的时候,就听说,谢老侯爷还在世时,为了锻炼这不成器的逆子,将他放到悬镜司里上任过一段时间。
那会宋予安还没有放心上,这会子想起来,就有些心惊。
悬镜司那是什么地方,天子耳目,有直审押问犯人之权,执管昭京巡查逮捕,以手段残忍狠辣著称。
在那种地方呆过的谢亭洲后来去了军营,战杀无数,对待俘虏毫不手软,御下雷厉风行,延习了悬镜司一贯的风格。
这样的谢亭洲,要是惹恼了,一刀解决了她还是好的,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最是折磨人。
哪知她过于用力,头一埋就叩了个大礼,加之凤冠顶斤重,一个趔趄险些栽出去。不禁低呼“啊!”随后她就觉额间被一只陌生温热的手指顶住,又有幸夷支撑着她起身,才免了她的出丑。
只没等她松气道谢,谢亭洲又开口了,缓缓揣摩着词渡。
“公主的诚心…还真是…天地可鉴。”
不知是嘲讽还是嘲笑的语气,宋予安脸颊微微泛红,加上厅中还有冯扬跟其他人若有似无的笑声,她又羞又恼,身为公主,她何时被这样对待过,心里憋着气没胆发,面色青了又白。
越想越是委屈,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都是命悬一线的人了,随他们去吧。
故而很快就调整好了,坦然应对。
谢亭洲见此,倒是愣了下,他跟这小公主往昔打的交道不算少,本做足了她要发作的准备,谁知…多年不见,傲气倔强的小公主也这般能忍耐了。
思付一阵,他扬手止了底下人的议论,沉声发话
“继续…”
仪式再次有条不絮的进行着,入了洞房,有谢亭洲这尊煞神在,下面的人自然不敢闹,于是被扶到床上坐着的宋予安等人一走,就感受到了死一般的沉寂。
她端坐床上,呼吸放轻,扇子捏得死死的,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