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抓后钮,右手扶戥杆。三指抓药,无名指小指滑动戥砣。
补阳还五汤。黄芪四两,当归尾二钱,川芎一钱,赤芍一钱半,桃仁一钱,红花一钱,地龙一钱,加石菖蒲、郁金、远志,开窍化痰。
调角打包成虎头包,十字捆扎,上系活扣。
周君离净手后,背上药箱,提着药包,走出自家屋门,沿着廊棚一直向前,过一处揽船石,敲响了乡邻卓大娘的屋门。
“谢谢你了周小郎中,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应门的是卓大娘。生病的是屋内的卓大爷。中风只气虚血瘀,言语謇涩,舌暗淡,苔白,脉缓。
周君离并没有像对方那般挂满笑容:“不麻烦,顺路带过来的。药照常以水煎服。我傍晚时候再来看看。”微微颔首,要走。
转身,被人从后面追上。
一提篮挂着新鲜塘泥的茨菇,连篮子一道塞进了怀中。卓大娘笑道:“二小子从自家水田里刚挖出来的,好着呢,拿回去,让你家的小狼给你们煲汤喝。”
“多谢。还是……”
“跟大娘还客气什么呀。煲汤的法子我上次教给你家小狼了——噢,提起你家小狼,四囡几个蹲水边玩时,说见着他往后寺弄去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她没敢打招呼。后寺弄是什么地方?是一群人五人六只知道吃喝嫖赌的混小子扎堆混日子的地方。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呀,想学坏还不是一眨眼的事情?你千万管住你家小狼,别教他往那种耍钱的地方沾上一身的恶习气。色子三五一吆喝,一宿倾家荡产也是有的……”
周君离只知道点头答“是”,脑袋里面轰隆隆的,挽着一篮茨菇,动作已先于心念的向着后寺弄的方向寻人去了——
白远默飞快的切码分摞着骨牌,低沉沉的笑道:“没钱还敢到这儿玩,你当我是开慈善堂的?”话音落,出于某种野兽本能的警觉,自后尾椎倏地升起一阵寒意,炸毛似的打了个激灵,他推手离桌,“坏了心情。不玩了。”
牌桌余下几人纷纷出言留人:“三爷,跟这种狗杂碎计较什么?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坏了赌场上的规矩。你这么急着走,莫不是刚赢了钱就想跑?”
趴在桌底下的那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也抱住白远默的小腿连连央求着:“当家三爷,再借我两个本钱,十两,不,五两,三两也行。我照付两倍的利息……”
白远默饶有兴趣的与他对视:“你能拿得出什么值钱的典当?我凭什么借钱给你?与其信你,倒不如相信你养的那条狗。”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有人立刻起哄道:“三爷,索老七这小子有福气呢,非但养了条忠心耿耿的看门狗,家里还藏着个美娇娘呢。喂,索老七,你怎么不把你家的那个领出来,教诸位爷们瞧瞧,或许瞧在你新媳妇细皮嫩R上,咱们三爷就肯把钱借给你了哪?”
又是一阵压过一阵的满堂哄笑。什么脏的腥的荤的污的话,都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倒得伏在白远默脚下的索老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白远默站起身。
尽管露出些烦躁和厌恶的神色,但是一句阻止他人的话都未说,只抬脚将脚边碍眼的东西踢开,理顺衣袍下摆,不悦道:“弄脏了我的衣服。”迈步向外,“走了。”没什么理由。
众人习以为常的一声比一声欢乐的吆喝着相送,牌局照常,空缺的位子马上补上了旁观者。
白远默也毫不在意的向后扬了下手,权作“听见了”。他披上兜帽,正对着刚拉开的二楼套间的房门。
抬步欲出门,不期脚下多了个爬过来拦路的障碍。
还是索老七。
白远默这一次连头都懒得低,瞥向一旁的门童:“像这种流浪的阿猫阿狗,以后少往我眼前送。”
“我可以…可以将家里的那个抵给你!不是我自吹,她委实有七分姿色。”如忍痛割肉般的痛苦,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