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欺霜第一次露出了冷漠以外的表情。满脸的嫌弃与不耐烦:“你个鸟人,关你屁事!”
他睥睨着木凭语,眼神尽露“再多啰嗦,连你一并宰了”的张狂。
木凭语先是愕然,随即哑然失笑,连赞了三声“好”字,又感慨道:“好一朵危险的荆棘之花,却勾得人越发得想要亲近与采撷了。”他出其不意的抓向陈欺霜的手腕,不怀好意的故意挑拨离间道,“派你独自一人来青城山杀人,你们教主明显是打算借他人之手置你于死地。既然魔教已经容不下你了,不如你便跟我回九华山好了。”
陈欺霜并没有回应,只默不作声的回敬了一刀。
虽然动作依旧狠戾,但璨若星河的双眸已经先黯淡了三分。
其间他又频频抬眼,望向东方隐现的鱼肚白,动作愈发的焦灼,攻势也愈发的凶猛。
“哎,别误会,我可不是来抓你的。美人你别对我这么凶。”木凭语状似狼狈的左避右闪,实则每一退都恰如其分的挡住了陈欺霜的突破口,还不忘虚情假意的解释一通,“我也不是闲来无事专程为了看你而来的……哎哎哎,慢动手,只问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立刻就走。”
“——魔尊既有意杀掉武林盟继任者,是否也代表了魔教打算正式对武林盟宣战了?”
他看到陈欺霜一刹那僵直了唇舌,很明显想要反驳一句“不是”,不过,并没有发出任何实质上的声音,就已经再度将双唇死死的抿紧了。
木凭语长舒一口气,笑眯眯又笑眯眯:“看来我还能再武林盟多混上一段时日。虽然呆在武林盟不会无聊,但这人嘛,还是保命最重要。哦,我说话算数,这就告辞了。美人,你是真的不打算跟我回……”
他还在不正经的戏言,话没说全,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杀意骇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闭了嘴。先向右避过了透骨的杀气,又抬手遮住了“傲雪”出鞘时反射到眼前的冰冷月光。
练习用的丑陋铁剑,遇上削铁如泥的华丽霜刃“傲雪”,竟能丝毫不落下乘,也不见示弱,足见持剑者修为的强大。
但任凭木凭语敲着脑袋搜遍了记忆,也不记得青城山何时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武骨不凡,却仍寂寂无名的“月光勉强照得亮”的人物。
他不认识对方,对方却一口道出了他的名字:“木凭语,你来帮我。”
“哦?你确定?”木凭语露出一副欠揍的笑容,朝陈欺霜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抱着胳膊十分悠闲的站着。
来人顺着他的示意方向与青龙使一照面,见到陈欺霜身上那件掉进过染缸似的五彩花罩衣,愤恨的刚指责木凭语一个“你”字,又定睛看清楚了藏在罩衣下的、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青城门派服——同样的发冠,同款的薄靴。
他当场气到嘴唇直哆嗦。憋了半天,才磨着后槽牙,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无耻至极!”
木凭语哈哈大笑。
青城山的李染枫不再寻求援助,也已不复草舍之前、明月之下那般的淡然自若。
一张脸扭曲得青筋迸起,泄愤似的挥剑向下猛劈:“你逃不掉了。我答应,留你个全尸。你把我师兄的……尸首、还回来。”
话到尾音,带了丝不欲人觉察的颤音。
陈欺霜充耳不闻,再次抬头看了眼天光。一边分神防备着毫无作为的木凭语,一边顺着对手的进攻,不动声色的后移。
耳后侧忽来一道风声。一张带了腥气的森然巨口,挟着风势,自侧后方半空高凌跃而下,向着陈欺霜的后颈间,猛然一合。
“傲雪”游动着护主。波光漾过,划出一圈雪亮,似风摧麦秸,一剑两断。
巨犬尸体去势不减,一路蓬起漫天的血雨,撞落在陈欺霜的面前。迎着血雨而上的,又是另一阵腥风。猛然扑向了持剑的那只胳膊。紧接着,左腿胫骨,右脚脚踝,也是一阵铭心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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