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的圣旨送到合肥,都要拖到七月初三。
那么送到重庆,可不得七月过半了——别看重庆离北京的直线距离,只比合肥离北京远了一倍,但长江三峡拉纤逆流而上是很慢的。而且入川的路弯弯绕绕,绝对不能以直线距离来估算。
然而,即使那位宣旨宦官王公公,七月十五紧赶慢赶到了重庆,他也依然没法把旨意送到朱树人手上——因为王公公很悲催地听说,朱总督居然不在重庆,而是临时北上去了汉中!
简直坑爹呢!王公公这大半个月舟车劳顿,都觉得自己总算能歇歇了,居然整这一出!
不是说好了之所以滞留四川,是为了追剿张献忠余党孙可望么!不是说好了孙可望逃到了川西南的大凉山区么!怎么又会去汉中的!
他当然也把这个恼怒的疑问,毫无保留地抛了出来,质问留在重庆、代表朱树人处理川西南剿贼事务的四川兵备佥事张煌言。
张煌言一边请对方好吃好喝招待、接风解乏,一边陪着笑脸解释:
“公公您误会了,川西南追剿孙可望之事,确实很重要,总督大人离开前,也有关照下官好生督办,一切如今进展顺利呢。兵部要求三个月内解决孙可望,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总督大人为何去了汉中,其实是这样的:大半个月之前,总督大人从此前新到汉中不久的原太原总兵、现汉中总兵曹变蛟曹军门处得知,关中有变。
闯贼杀回关中,竟击溃了陕甘三边孙传庭孙总督,占了西安。还有传言说孙总督可能都已经殉国了,我军因为身在西川,消息闭塞,一时也难以求证。
朱总督唯恐闯贼真的坐大,甚至趁势杀入凤翔府宝鸡、大散关等地,这样未来四川便不得安宁了,汉中也会时时处于闯贼威胁之下。
他迫不得已,便北上视察防务,顺便与曹军门见一见,查漏补缺。另外,朱总督也是考虑到,虽然他如今还未得陛下明诏,要他彻底解决孙可望后,便立刻掉头对付闯贼。
但为国家计,他揣摩着这事儿想必也是非常重要的,就得提前安排一些措施,以免北线糜烂。公公可知,当初诸葛武侯从四川北伐关中,便是因为粮道难以为继,陈仓道口又被魏人占据,这才屡次受挫。
如今闯贼若真是全据关中,把大散关、宝鸡占了,未来要从四川北伐关中的桥头堡、秦岭以北的屯粮点,就全部丧失了。
但如果朝廷能占据大散关、宝鸡。则朱总督未来对关中、河洛地区的闯贼北伐,还能成诸葛武侯隆中对之势,以巴蜀之兵直入秦川,以荆楚之兵以向宛、洛,使闯贼首尾不能相顾——
此事朱总督问心无畏,唯一所虑,不过是军情如火,不及请旨,便自作主张部署了对闯贼的讨伐准备工作,这也是兵法将在外,事急从权之古义。还请公公将来回京时如实美言,澄清朱总督的为难之处。”
张煌言平时也不喜欢跟人长篇大论,但毕竟对面是代表皇帝来宣旨的,京城和四川往返一趟可能就是两三个月。
双方信息差太严重,简直就跟掉线差不多,每次重连时需要同步的数据量就比较大。
王公公耐着性子听完,全程一愣一愣的,好久才意识到,这事儿确实不怪朱总督,而且人家简直就是勤于王事的楷模。
崇祯还没下旨呢,朱总督就已经在提防李自成,并且为后续维持北伐路线而坐准备了。
这要是不做准备,以四川的地理闭塞,秦岭北侧如果全部落入李自成之手,一个桥头堡都没有,那将来妥妥的跟诸葛亮北伐一样,粮食都运不上去。
而这些年陕西有多穷苦,也是天下皆知的,耕地都被恶性循环破坏到没法种了,赤地千里,四川官军要北伐,军粮必须自己解决。
王公公也只好认了这个苦差事,表示稍微歇息几天,就再北上汉中传旨。
说来也是无奈,汉中距离北京,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