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算关系很密切,最多只算是“同省不同府”。
但人都是会联想的,加上沉家军也有思想教育工作,所以无论是黄州兵还是武昌兵,都很容易联想到“要是真被张献忠的部队在湖广反复流窜祸害,迟早自己的故乡也会被屠城”。
张献忠因为明知自己不可能在湖广站稳脚跟,所以彻底摆烂放弃民心、只想多抢劫财物,去别的地方起家。而这种心态和做派,现在显然导致了反噬,激起了本地士兵的仇恨。
卢大头麾下这些码头工人,对张献忠军的仇恨,也就比对鞑子的仇恨,稍微小了一点点而已。
只能说任何势力一旦到了末日疯狂的阶段,开始摆烂疯狂屠城,那么哪怕是同族的人,也有可能激起深仇大恨。
而卢大头营中的士兵这般大呼酣战,很快就让对面的湖广炮灰军产生了难以避免的人生怀疑——虽然打仗的时候,很少有人会去听敌人在咒骂些什么,但骂战得久了,多多少少还是会往耳朵里钻的。
这些新附军炮灰,明明都是湖广本地抓的壮丁,老一点的是襄阳府、郧阳府的,最新的一批来自常德府、岳州府、长沙府,这两部分基本上各占一半。
听着对面的官军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刺杀表情,还把他们当陕西人、河南人来辱骂,他们也不由动摇起来:
这些官军莫非真觉得自己是在保卫湖广?让父老乡亲不被外来的人抢劫杀戮?那我们在干什么?难道沉狗官治下,日子真的好过么?这些人是真心给沉狗官卖命?
这些念头,确实有点过于复杂了,血腥杀戮的战场上,普通士兵也没时间把上述问题都过一遍。
而且这些士兵大多是穷人出身,没法见识远处的事情,也就没见过武昌府黄州府等地的“仁政”,他们以原本在郧阳之类穷地方的生活经验来揣测,不敢置信也就在所难免了。
但不管怎么说,但凡脑海中偶尔窜过一两个这类的念头、分神走神之下,也连累得张化龙的炮灰军表现愈发拉胯,虽然有着六七倍的局部人数优势,却也一时无法冲垮沉家军的防线。
沉家军依托着鹿角拒马、尖桩栅栏,死死维持着阵线,半炷香,一炷香,死伤虽越来越多,战意始终不堕。
……
卢大头苦苦支撑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他的压力总算松了一些,因为沉家军的第一批增援,已经赶到了战场,并且立刻投入了战斗最激烈的位置。
援军将领乃是江守德,太原府人士,也是张名振郑成功此前从辽东救回来的,原先是山西总兵李辅明的部下,官居游击。
此次沉树人分兵围城,城池的每一侧营地,都需要有一位参将或者游击级别的将领坐镇,下面再下辖几个营。
江守德这个游击负责的就是城北,下辖的两个营里,西段的就是卢大头那个营。
刚才血战开始之后,江守德第一时间注意到东侧的营压力要小很多,所以亲自带着亲卫队,还有从东侧营抽调来的一个千总队,到西段卢大头这边支援。
作为在辽东厮杀数年、刀头舐血捡回条命的存在,江守德对于沉抚台义薄云天、派运粮海船队救他们绝处逢生,自然是心怀感激,急于报知遇之恩、救命之恩。
跟他一起来投的参将朱文祯,因为是骑兵将领出身,跟关宁铁骑混得很熟,深谙骑射战法,被沉树人委以了骑兵部队指挥官的重任,如今已经数次建功。
江守德看在眼里,也是非常羡慕,他也想杀敌立功,可惜他的老弟兄都是步兵部队为主,战场上没法执行快速反应任务,所以一直表现中庸。
而作为从辽东战场退下来的部队,沉树人的“部队火器化改造”一开始也还轮不到他们。如今沉树人麾下嫡系直属部队五六万人,新式火枪总数也不过六七千支,加上原有的鸟铳、鲁密铳,也就不到万人的火器军规模。
所以军中至少还有八成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