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的思绪忽然被清莲打断,原来是船身晃了一下,清莲一个箭步从不远处冲了过来,稳稳的扶住了秦可的手臂。
虽然瞧不见,但秦可却能感觉到清莲的紧张。
复杂的心绪已经平缓的差不多了,秦可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好清莲,不教你担心,咱们回去吧。”
清莲诶了一声,扶着秦可就往船舱里走。她知道,姑娘如今表面看着是没事儿了,但老爷和夫人的伤痛哪来这么快就淡忘呢。她只愿姑娘去了谢家,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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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靠了渡口,需要去补给采买一些吃食。
秦可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小小一只,乖巧的很。
笑声和脚步声从甲板传来,是二舅母的声音:“阿芫可醒了?是不是有些晕船?”
清莲:“姑娘应是醒了。”
阿芫是秦可的小名。
秦可连忙从床上站起来摸索着想往出走,门开了,刘氏立马出声喊道:“阿芫快坐!你莫起身!”
下一瞬,二舅母温暖的手就握住了她的,应是半月前,秦氏抵达了江南,看见秦可的第一眼便潸然泪下。
“都是舅母的不是,早该接你的,可怜的孩子……”
秦可半年未见亲人,也哭成了泪人。
那些事虽然才刚刚发生不久,但对于现下的秦可而言,却好似已经隔了漫长的时光,她握着秦氏的手微微颤抖,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化作了一声:“舅母。”
前世,舅母也是待她这般好的。
她有三个表舅母,但只有二舅母是真心实意将她当女儿看,秦可也一直寄住在刘氏膝下。
刘氏并未察觉外甥女的异常,她温柔的拍了拍秦可的手背:“这是最后一次停靠渡口了,再有三日,阿芫就能回家了。阿芫有什么想要的吗?舅母命人去给你买回来。”
秦可微微摇头:“船上东西很全,我什么也不缺。”
“阿芫放心,等到了家,你是同我住在一个院子,府上人口虽多,却也不必人人都识得,只需要记住太夫人和几个长辈即可。还有你的四个表哥和表姐,都盼了你多时了。”
秦可微笑,细细听着秦氏又将谢家的情况一一说了一遍。
但其实,对于谢家的关系,她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大夫人王氏为人端庄贤惠,虽有两分贵女的傲气,但心却是好的。也只有那样的母亲,才能教育出谢曜那样的君子来。
想到谢曜,秦可心绪又有些杂乱了。
出事那日,她站在偌大的城楼上,生平第一次瞧见了黑色之外的颜色,可……那都是鲜血的红色。
再后来,她心灰意冷之际从城楼一跃而下,彼时正在同禁军厮杀的谢曜闻讯赶来。
秦可永远都忘不了那日,她初见光明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身穿铠甲手执长剑的男子,从漫长的永巷一路冲向城楼,无视了一路的□□刀剑。
从旁人的口中她听到了他的名字——谢曜。
是大表哥,可大表哥究竟为何要那样做?
是为了救她吗?
她不过是寄养在庆国公府的一个表姑娘,大表哥平日虽多有照拂,却并无更深的交往。他可是谢家最骄傲的长孙,为什么要拼着命来救一个并无太多交情的表妹?
秦可想不通。
但她记得,她从城楼坠地的那一刻,谢曜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
“阿芫?”
思绪再次被拉回,秦可回过神来,刘氏拉着她的手笑道:“想什么呢?”
“在想舅母方才说的澜伊表姐。”
秦氏笑了:“敢情我说了那么多,你就记住你澜伊表姐了?”
秦可点头,她当然记得表姐,那是秦可黑暗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一点儿光芒。
不,谢家的所有人都对她很好,舅母此刻以为她紧张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