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尽帆。
小施按住胸口,感受那里的起伏。
她静静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侧对她伏在桌上的尽帆,喊了他一声。
尽帆果然没有睡着:“怎么了?”
“我浑身湿得难受。”小施委委屈屈地说,“你能不能帮我去拿身干净衣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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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烬爬楼梯爬了很久。
楼梯不过二十级高度,换做平时,走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然而今晚不一样了。他堪堪擦干净了外露的皮肤,拧了拧水,浑身重而冷,打不起精神。
楼梯上空没有灯光,前路黑暗,他用尽了力气抓住楼梯把手,怀疑阶梯数量增加,而这条向上的路总也走不完。
这一夜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
又攀上一节台阶后,唐思烬手一松,像在前廊阶梯上时那样,体力不支地坐了下来。
黑暗里,他缓缓将额头抵在扶手栏杆之间。
黑色的雨衣从眼前拂过。
一片又一片,连接成一个暗无天日的小空间,黑色的塑胶上挂着水珠。他手背压在嘴唇上,想要假装自己看不见,但它们被另一个身影挡住,在雨水之下,双方被隔开。
是谁来着?
那天下了雨。
「所以,你为什么不喜欢黑雨衣?」
“……”
那几天都在下雨,黑色的雨衣从窗口晃过。
潮湿紧咬着皮肤,有人进了屋,绵密的雨脚一路跟进来。
“因为。”唐思烬对着黑暗无意识开口,声音也被那片空洞吸走了,“我之前,和一个死人待在一起。我和一个……”
他要非常努力才能把那些字一个个念出来,“被吊死的人,在一起。”
幻觉像潮水一样涌来。
唐思烬摸索到了上面一些的栏杆,收紧,又无力地松开。他该继续上楼了,但自己不论是思绪还是身体都因雨水和无休止的轰炸而软弱不堪,于是手虚虚握在栏杆上,又静静喘息了一会儿。
再次尝试时,身体虽然仍然悬在楼梯上摇摇晃晃,但终于不再下坠。
他上来的时候数过数字:
一二三。
七□□。
十三,十四。
还差七个台阶。
这么短的一段路,上次走得这么艰难时,仿佛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露台高高地悬挂着。
唐思烬下意识抬头去看,然而虚幻的画面倏地消失,只有手腕上传来拉扯的知觉,让他向后趔趄一下。握住栏杆的手猛地攥紧,然而与此同时,从后腰上也传来一股外来的支撑力,轻飘飘地扶了他一把,将他推回台阶上。
漆黑的楼梯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唐思烬松开一只手,缓缓向后探去,摸到了一段冰冷的皮肤。
他被身后的力道推着,又爬上了一级台阶。
两级。
三级。
唐思烬感到昏昏沉沉的,不知是因为疲惫后的透支,还是因为淋雨发烧了。病人也会在副本里生病吗?扶在他后背的手上有些奇特的温度,透过湿冷的衣衫,与皮肤贴近。
他突然清醒了。
被拿走的记忆浮木般一段段破水上来。小丑的脸像一张绚丽又令人不安的面具,在冰冷的校舍地板上倒映水光,手指也好像青白的雨滴,沿着翻转的地板,流向他。唐思烬在疑虑里更加沉默,继续向上几步,心里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短暂地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后背上被碰触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又一步后,扶手到了尽头,楼梯旅程结束了。
唐思烬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回头。
楼梯间里空荡荡的一片,方才的触感已经消失。
“娄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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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帆上楼去了,在那之后,山清也清醒了些,只是仍然恹恹的,没有精神。
小施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