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略带担忧的轻唤回荡在邹允儿的耳畔,邹允儿没有侧头,也不想理会。
她便又听到了一声叹息,而后手便被紧紧地握了住。
包裹着她的手的那只手,温暖而有力,邹允儿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那颗似是破了大洞,正被滚滚寒风肆意侵踏的心都被温暖而坚硬的堡垒护了起来。
邹允儿转头,瞧她。
采薇不是她的陪嫁丫鬟,也不是她身边的老人,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提拔上来当她贴身女官的宫女,原本是瞧着她心灵手巧又聪明嘴甜,却没想到,竟也这般的贴心。
瞧着自家娘娘眼上的泪珠子,采薇心疼的眼圈也跟着红了,她掏出帕子为邹允儿擦去了泪水,声音哽咽着道:“奴婢自小没了母亲,父亲后来又娶了妻,奴婢便也算是没了父亲,以为入了宫就能免于苦难,却不想也受尽了欺凌,原本奴婢以为这辈子便也如此罢了,却没想到能遇见娘娘,娘娘于奴婢,就是生命中的光,若是可以,奴婢愿意代替娘娘承受一切的痛苦……奴婢嘴笨,不知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娘娘心里舒服些,但奴婢会一直陪着娘娘。”
采薇说着,眼泪也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邹允儿起身,握着采薇的手,用她手里的帕子替她擦着眼泪。
“你这奴婢。”她原本想嗔怪,可话一出口,声音却又带了哽咽,她小时候特别喜欢粘着父亲,旁人都怕他,她不怕,小时候祖母给了她一个布娃娃,娃娃的眼睛是用纽扣做的,不知怎的,她就觉得他的父亲特别像那个娃娃,总是喜欢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母亲长笑她是个喜欢标着父亲的小树袋熊。
父亲不爱笑,可见到她的时候,眉眼总是弯弯的。
她特别喜欢看他笑,因为他一笑,就像是一条比目鱼。
他会抱着她或是将她扛在肩膀上。
邹允儿觉得,当时的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回忆汹涌,总是不讲道理没有征兆的突然袭来,让人措手不及又茫
。然失措,邹允儿以为,生离死别的痛苦距离自己还有很远,以为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荒诞而不真实的梦,可现实的疼痛与泪水划过脸颊的冰凉触感,却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的父亲,死了。
难以抑制的悲痛如潮水般将邹允儿推入绝望的深渊,温热的手掌却犹如绳索般拽着她让她免于被巨浪吞噬。
邹允儿被泪水模糊的双眼里映出了采薇的身影。
耳边回荡着她一声声急切担忧的呼唤:“娘娘,娘娘,娘娘……”
……
南诗影没想到再见到邹允儿,会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邹允儿那双好看的眼睛如今肿的跟杏核一样,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可即便如此,南诗影还是能瞧见她眼底滚滚涌动的杀机。
“草民见过贵妃。”
南诗影没起身,就现在她对她的恨意,她起身行礼不起身行礼,基本没有任何区别。
邹允儿没说一句话,掏出匕首就冲了过来。
南诗影觉得这货还是一样的没头脑,她翻身躲开并一把抓住了邹允儿的手腕,用力晚上一压,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她。
“如今寒冬腊月,娘娘的火气怎的还这般大?”南诗影调笑了句。
手腕被南诗影抓住的那一刻,邹允儿接着近身的机会,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掐住了南诗影的脖子,用力到手背与脖子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若是南诗影反抗,邹允儿根本就没机会掐住她的脖子,但南诗影却任由她掐了。
感受到她手紧缩后带来的窒息感,南诗影眼底却没有半分的恐惧,近距离的看着邹允儿,竟然还带着一丝怜悯。
她眼中的怜悯,深深刺痛了邹允儿脆弱的内心。
“本宫要你为我父偿命!”邹允儿的脸露出狰狞的神色,她的手指甲深深地漫入了南诗影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