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开道,迎接朱世荣的车队一路畅通无阻,直接从机场开到了西门的小洋楼外。
沪市领导下车,只是说了一句,朱老先生旅途疲劳,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
“多谢领导体恤,老朽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身体确实有些吃不住了,我要先睡一觉。”
车队离去,朱世荣在儿子孙女的陪同下进入小洋楼。
“爷爷,这里的装修我一点都没动,你看看,还是不是你小时候的样子?”朱梓舞主动上前,搀扶起爷爷,陪着他楼上楼下的逛了一圈。
朱世荣边逛边摇头,“变了,都变了,和我记忆里的都不一样。”
朱成鑫在旁边劝道:“爸,毕竟咱们已经这么多年没回内地了,这栋楼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主人,市府能够把这栋楼还给咱们朱家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用你劝我,我活了八十岁,这点道理难道还不明白?阿福给我烧热水,我要烫脚,休息一下。”
福姐正在指挥两名保镖往楼里搬东西,朱世荣吃穿用都有自己的专用物品,这些东西全都从米国带了回来。
朱世荣发话,朱梓舞急忙陪着福姐进了厨房,烧了一壶热水,给朱世荣烫了脚,按了摩,随后朱世荣早早的睡了。
八十老人,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早已经疲惫不堪了。
第二天一早,朱世荣早早的起来,兴致盎然的让朱梓舞带他去吃小馄饨和生煎。
在朱世荣的记忆中,最正宗的沪市早点应该就是弄堂里那些担着一副挑子,沿街叫卖的小商贩。
很可惜,现在的沪市哪里还有这样的早点摊,全部搬进了门店里,朱世荣有些失望。
朱梓舞把他领到附近一家很有名的早点店,给他点了一大桌早点。
朱世荣每样都只吃了一点点,那些存在于他记忆中的绝顶美食,吃到嘴里好像也没那么美味了。
这让他意识到,沪市已经不是六十年前的沪市了,而自己也早已不是六十年前那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了。
朱梓舞看出了爷爷的失落,便想着法的陪他说话,哄他开心。
“爷爷,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陪你到沪市几个有名的景点去转一转,豫园你想不想去?外滩呢?”
朱世荣强打精神,看着眼前美艳不可方物而又乖巧听话的孙女,突然神秘一笑,“小五,我问你,来内地这么久了,有没有找到心仪的男孩子?”
朱梓舞神色不变,“爷爷,恐怕让你失望了,这里的男生我都没看好。”
朱世荣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就好。”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立刻让朱梓舞慌了神,心里没了底。
她今年二十八岁,如果是以前,爷爷每次见到她都要催婚,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家里已经帮她定下了一门亲事。
作为朱家的后代,联姻是最常见的一件事。
朱梓舞的哥哥姐姐的婚姻都是如此,他们娶的,嫁的,大部分都是和朱家差不多的世家大族的后代。
朱梓舞对这种家族安排的婚姻极其反感,这也是她为什么跑到内地来的原因,就是想摆脱家族的束缚。
想不到跑了这么远,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宿命。
朱梓舞求助似的望向爷爷身边的福姐,可福姐脸一扭,根本不和她对视,朱梓舞的心一凉,知道这件事已经十之八九了。
吃过早饭,朱世荣的心情好像好了一点。
他没有回小洋楼,也没有去豫园和外滩,而是让朱梓舞带着他随便找了个弄堂,随意的转着。
此时正是人们上班前的时间,弄堂里乱成一团。
大人哭,孩子叫,煤球炉上飘散着昨晚剩饭剩菜的味道,狭窄的弄堂两侧堆放着自行车,晾衣绳上还飘扬着五颜六色的尿布。
人间烟火气尽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