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小字——小女辽袖。
他称呼她为朕的明珠。
寥寥几个字,只将身后事简单交代了,却让辽袖手指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那张信纸。
晶莹的泪珠不断涌落,“啪”地溅在信纸上,几乎将纸打湿透了。
她伸手想擦,却落得越来越急,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下巴挂了好几颗水珠。
她伏在案上,双肩颤抖,泣不成声。
“爹……”极艰涩的字眼从喉咙眼儿冒出。
没有叫父皇,她喊了一声陌生的爹。
袖袖在东川的小镇上,枕着娘亲的手臂,星夜入梦时,不知梦到了什么,梦里偶尔会喊爹。
她伤心得一抽一抽,手脚几乎痉挛,她仰起头,眼中含着一汪潋滟的泪。
全然褪去了平日的冷淡与不近人情。
“嘘——”文凤真长睫毛微敛。
殿下的目光冷静,仿佛一只手支撑着少女摇摇欲坠的脊梁。
他将她的腰身贴紧,伸出一根手指。
“嘶——”辽袖凉得吸气,脖颈的淤红被抹上一层膏药。
他的指尖一点点替她上药。
少女的衣领打开,褪至香肩,露出两个温热的颈窝,半面绿绸心衣,紧贴着饱满隆起,大片雪白惹眼的皮肤,被伤痕衬得格外脆弱。
她紧闭着双眸,不可抑制睫毛被风晃动。
他的手指像惊了林子的蝴蝶,熠熠生辉,与溪水折射出各色宝石的光芒,成千上万,哗地一下子冲破了林子。
每一次展翼,都会动乱一阵微小的风。
哪怕看到令人心神摇曳的轮廓,依然稳得厉害。
他忍不住凑得更近,眸光的天月倒影在井中,心跳得倏然加快。
彼此更加清晰地嗅见混合的香气。
文凤真捧过她的小脸,直呼她的名字,不容置疑。
“辽袖,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字一句听好了。”
……
虽然众人对皇帝的驾崩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发突然,还是让人措手不及。
皇帝为何从二楼坠落,满口鼻呛溢的黑血,明显是中毒之兆,疑团太多。
究竟是谁谋害了皇帝。
“陛下!”皇后一声悲痛的高呼。
“还能有谁,所有人都明白,陛下最后一个召见的人是辽袖,她一定是畏罪潜逃了,崔公公,本宫看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已是晨曦时分,值日官请来内阁成员以及六部大臣,商议皇帝的身后事。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辽姑娘呢?昨日掌灯时分就不见了,有小太监说看见她神色匆匆的,连伞也不撑,身旁一个婢女没有,失魂落魄地淋着大雨,正往长街走。”
“还未找到她人么,看来此事果真与她脱不了干系。”
宋搬山十分担忧,昨夜他看到辽袖冒雨回来,六神无主,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可是她一声不吭,那时他也未往最坏的打算想。
辽袖身旁的一众奴婢,包括雪芽,从昨夜起便被皇后关押。
饶是镇定自若的张瑕,不免密密生汗,他知道皇后的歹毒。
若是辽袖回不来,只怕雪芽会被皇后立即处死。
宋搬山终于按捺不住:“回禀娘娘,微臣这就去找辽姑娘。”
皇后冷笑一声:“辽袖谋害陛下,禁卫军已经各宫搜寻了,你急什么,只要一见到辽袖,立即治罪!”
“倘若她跑了,便问罪整个淮王府!”
皇后得意地睨了宋搬山一眼。
不中用的侄子,连自己的未婚妻都看管不住,若是早带她离开京城,也不会有今日的祸事了!
皇后厉声道:“宫中戒备森严,固若金汤,给我快些搜,务必将人抓到,辽袖畏罪潜逃,离不开这座皇宫!”
话音未落,有人诧异地一指:“辽姑娘……是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