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姑娘,你没事吧。”
宋搬山一身白袍溅落了斑斑血迹,站在夜色中,愈发衬得如松如竹,积玉列翠。
他瞧见辽袖两只白嫩的耳垂,缀上了前日他送的耳环,低头敛睫,嘴角微微上扬。
“多谢宋公子,今日若不是宋公子……我都不知道如何报答您。”
辽袖嗓音略带哑,显然未缓过神。
“裴大保他们一向鬼鬼祟祟,我也是听巡城御史说他们在此聚集,你无事便好,至于什么报不报答的,下个月你能赴约,我们便很高兴了。”
他知道她心思不在这里,于是提起较为轻松的事。
辽袖眼眸清亮,低低应了一声,首辅府能如此礼遇,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只是……方才冲突时,徽雪营来人带走了裴大保,还是客客气气带走的,冯祥请了辆轿子,说是文凤真在茶楼设了赌局,让裴大爷过去玩两把。
裴大保临走时耀武扬威,从鼻子里长长哼出一口气。
辽袖心想:果然蛇鼠一窝!
第二日庭院青砖的薄霜绵化了大半,丝丝寒气料峭,大娘被送回了乡下,辽袖推开窗子,抿了口暖茶。
雪芽一掀帘子,小脸冻得通红,朗声道。
“姑娘!裴大保昨日从七层高的茶楼跳下来了!”
辽袖心头一惊,雪芽恨恨道。
“他倒是命大,没死,只是断了双腿,凉侯府今早才知道这个消息,全府上下乱哄哄的,曹姨妈一下子就昏了过去,到现在都没醒。”
“他昨日不是——”
一脱口,辽袖顿觉有些不妥,不敢念出那个人的名字。
雪芽脸上携了一丝笑意:“今天早上,这个消息传得到处都是,昨夜裴大保与殿下赌了三局,前两局裴大保赢了一万两银子,结果到第三局的时候,不仅全搭进去,还倒输了凉侯府的所有地契!”
“地契可是凉侯府的命根子,裴青禾之所以取这个名儿,不就是因为他们家有万亩青禾吗!裴大保当场急火攻心,呕了一大滩血出来,万念俱灰,拦都拦不住,直从七楼跳下来了。”
这个消息轰动全城,一场闻所未闻的豪赌!
裴大保竟然被设局输光了地契,当时第三场一赌完,原本气焰嚣张的裴大保,满额头冷汗,从椅子上滚下来,面如死灰,哆哆嗦嗦,竟然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你出老千!”
文凤真落下一声轻讽:“有证据?”
裴大保翻了桌子:“你他娘的玩儿我!”
文凤真赢了,只是淡淡地抚了一下扳戒。
“玩儿你又如何?”
裴大保如丧考妣,跪下不断求饶:“殿下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他瞳孔倒映出绝望,那道影子拉开椅子,站起身,携了沉重的压迫感,蟒袍雪肤,寒冷犹如深渊,一步步走来,从容不迫地按住他脑袋。
“什么时候交地契?”
文凤真瞳仁轻转,好像一头吃人的蟒蛇。
裴大保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就从七楼一跃而下。
全城暗暗议论文凤真实在狠毒阴戾,凉侯府跟他可是远房亲戚关系啊,算计起人不带手软。
雪芽说完,瞧见姑娘面色如纸,微微颤抖。
辽袖坐下,身子虚弱不堪,听得胆战心惊,翎州万亩青禾归了文凤真,他还是与前世一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不死不休。
凉侯府此时哭天喊地,沸腾腾煮开了一锅烫粥。
曹姨妈哭得两只眼肿成了桃子,捂着胸口跪在老祖宗膝前,求殿下开开恩,毕竟是一家子亲戚呀!
老祖宗叹了口气,她与嬷子对视一眼。
殿下这事确实做得不地道,怎能对亲戚下此狠手,他为何会临时起意?裴大保虽然品行不端,倒也没得罪过他。
老祖宗唤人去请了文凤真,他只留下淡淡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