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禄意识到严重性,慌得立即跪下,他有些茫然,虽然不知说错了什么话,但心知殿下此刻的火气是一点即着,动真怒了。
他往常绝不会这样毫不客气地刺下人,殿下只爱怼文官,不与下人计较的。
“老奴该死,老奴惹殿下不痛快了!”进禄连声道。
“在这儿跪着。”
进禄挨了骂,又挨了罚,一脸郁闷地跪在原地,冯祥白了进禄一眼,连忙上前,为文凤真披上大氅。
冯祥望着殿下的脸色,小心道:“殿下,听说那位宋公子约了明日在梨林给辽姐儿送东西。”
文凤真一双凤眸扫过来,叫冯祥打了个冷颤,一盆冰兜头浇下来似的。
良久,文凤真别过脸,扔下一句话。
“冬日天气干燥,叫府里的当心火烛。”
文凤真离开后,老祖宗放下翡翠佛珠,叹了口气。
“那岐世子非良人,我想替辽姐儿寻门好姻缘,这个宋公子就不错。”
嬷子说:“可是瞧殿下方才的态度,他好像十分不喜辽姐儿。”
老祖宗捻动佛珠的手蓦然停滞了。
“还不是因为她娘,人人管辽姐儿她娘叫红衣,一袭红衣生得极美,红衣也是我一手看大的,她与我儿子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当年原本想让红衣嫁给我儿子。”
“大婚前夕,红衣被陛下瞧上了,这片围城的梨林,是当年陛下栽种,红衣患有哮喘,遇花更严重,除非死,也就再也无法离开京师了。”
“红衣一生命苦,不能怪她,我儿子的死也是意外。”
嬷子轻声道:“只是,那时候殿下才多大,骤然从天之骄子被囚禁在京师三年,沦为人人辱骂践踏的逆臣之子,殿下心底也是有恨的。”
“他就是因为有恨,才能走到今天。”
*
下午刚过未时,东华门那边巡城御史清道,据说陆家小姐回京城了,辽袖的轿子被拦停。
“辽姑娘,今日清道,还请您绕路。”
徽雪营的年轻副将拦住她。
能求用到徽雪营势力的,也只有这位陆稚玉小姐。
兵部尚书之女陆稚玉,大宣第一女诗人,十一岁那年因为大雪船头见了淮王殿下一面,写出令人津津乐道的江雪赋,心意尽表。
年少时算命的说她贵不可言,凤凰之命,天生就是嫁给文凤真,多年来,她也一直被当作淮王妃去培养,完全符合他喜好的人。
她的父亲是老王爷的嫡系旧部,忠心耿耿出生入死多年,实在是世人眼中最完美不过的淮王妃。
二小姐瞪了那名副将一眼:“摆什么谱!”
副将一见是自家二小姐,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不远处,陆稚玉瞧见轿子中的辽袖。
车帘半卷,露出辽袖一张妩媚明丽的侧脸,白嫩的小脸晕出淡淡绯红,胸前比旁人格外丰腴些,芙蓉面细柳腰,娇弱精致,像只美人瓷瓶,碰一碰便碎了。
婢女撑来一柄油纸伞,问陆稚玉:“小姐,您在看什么?”
陆稚玉轻轻一笑:“那位辽姐儿,虽然是乡下来的,生得比爹爹的外室还美呢。”
婢女眼眸一转,小姐将她跟那个妖媚的外室比较,心底并非是在意,恰巧是太不在意,高门嫡女对于脚下蝼蚁一视同仁的漠然,高位者不自察的轻视。
婢女笑道:“听说她从乡下来的,不通文墨,就会念自己的名字,初来京城时闹了好多笑话呢。”
陆稚玉合上书卷,眉眼淡淡:“爹爹养的那个小外室,不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俗女人么,对于她们而言,年轻貌美便足够了。”
陆稚玉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辽袖有多美。
爹爹的外室难道不美吗?见到主母还不是吓得老鼠见了猫似的,况且,她未来的夫君是淮王殿下,比起爹爹出色千百倍,这样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会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