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故事被史官记录在了史书里,并有很大一部分史官把这件事当做乱世的序幕。其实乱世早就开始了,只不过点燃了这堆被泼满了油料的麦草堆的是这株火苗。
刘祢满身金甲,先父刘仁川征伐时所持佩剑也挂在刘祢腰间。
那把剑叫鸣,当年诸侯七分天下所持兵器均出自一锅铁水,原本是先朝皇帝想让他们铭记自己同属一宗,却不曾想为他们精心锻造的武器竟全部用到了同族兄弟身上。刘仁川最终一统天下将除自己和华启以外的武器又重新扔进了铁水里。
刘祢扶着额头坐在太和殿的蟠龙金座上,大殿里仍是近乎深夜的黑暗,刘祢并没有叫侍女点上灯,相反他早就将宫内的侍女遣散走了。此时大殿内仅有他和徐福两个人,不发一语。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里渐渐明朗了,初升的太阳仍将阳光洒向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壤,远处传来一声鸡鸣。
“徐叔饿了吗?”刘祢忽的问徐福。
徐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老臣确实有些饿了”
“只不过御膳房的厨子方才已经走光了”徐福接着说“老臣少时会做阳春面,皇上若是不嫌弃老臣去做些来”
“你去做吧”刘祢点了点头说。
过了没多久,徐福端着两碗阳春面回来了,一碗递给了刘祢。
他真的是已经老了,佝偻的腰竟已如此明显,从六岁时便在刘仁川身旁做近侍,如今已至古稀之年对他来说这辈子或许已经结束了,在刘仁川驾崩时他便一起离开了。
“徐叔,吃过这碗面你也走吧”刘祢停下筷子。
徐福轻轻笑了笑“皇上,老臣六岁就跟着你们刘氏了,在这红墙绿瓦里也呆了大半辈子,您说让我走,我去哪呢?这便是我的家了”
“其实老臣的魂早就随着先皇一并去了,留着这一副衰老的壳子又继续在这人世活了这么些年,只是先皇让我好好辅佐你我并没有做到,只好亲自去请罪了”徐福自顾自地吃着碗里面,像是小的时候在田间歇息,吃着母亲送来的面。
那时候刘仁川也只是个小公子,却没有什么富家子弟的架子常常来找徐福一起玩,刘仁川曾带着徐福爬上城楼上,指着外边说“终究有一天,这整个天下都是我的”
少时徐福楞楞地看着意气风发的刘仁川“那我就做你的大将军!”
后来徐福没做成大将军,但也追随着刘仁川一直到了今天。
“徐叔,我当真是个昏君吗?”刘祢问。
“这完全看这天下是谁的,若依旧是你刘氏,史官自然提笔全是溢美之词。若今夜真的换了人当权,大抵也逃不过一个昏庸无道的骂名”
刘祢并没有注意到徐福说此番话时嘴角流下的血,被徐福悄悄抹去了。
“其实这天下谁当权又有什么不同呢?”徐福喃喃道。
刘祢一口口的吃着碗里的面,其实他并不饿,只是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神提前告知了你的死期,你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可每一分钟都像是在凌迟。
流逝的时间如同削骨刀一般把你的割的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