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生脸,越发不耐:“你到底放不放?”手去夺三书扣着的缰绳,“那丫头留给你,我不要了。你赶紧放手,我还紧着回城。”
“不能啊…”余二娘顾不得男女之别,双手抱住三书的腿:“二娘求你,快放手求求你…俺家今晚上就没粮下锅了…”
“小三叔,你放手吧。”大丫子哭囔着道:“是俺自己要卖的,俺怕俺爹俺弟饿死呜…额俺也饿怕了…”
站在外圈的谭毅,耳根火燎燎,他无颜出声阻挠,看着那一个个面黄肌瘦,于心难忍。三书眼中那股混杂了无力的痛苦,他多么熟悉。脑中浮现出离开吹郧县前的一晚,县衙古井边瘫躺整夜,他默默向这方百姓致歉。
蓦然转身,面向云崇青,屈膝下跪。
云崇青目光在牙婆子身上,抬脚拦住谭毅。
余光一直留意着的牙婆子,见之心紧。三书被几人规劝,指渐渐松弛。牙婆子逮着机,抢了缰绳一刻不停留地赶驴就走。
驴车经过,云崇青给蒋方和使了个眼色。蒋方和机敏得很,指轻弹了下随侍,同时伸腿。牙婆子全身都绷着,脚下有绊子,立马抬高腿避开。这一分神,伺机的随侍徒然出手,一下去了牙婆左嘴角上的大黑痣。
牙婆惊吓,手捂上嘴:“作死啊!”
随侍拦住驴车,蒋方和上前:“你说你是牙婆子,官府发的文书拿来我看看。”
“对,”才歇下的三书又冲了上来,他怎么把这给忘了。大雍对人口买卖管得极严,以致牙行规矩都苛刻。买卖人口的中人,都要在官府那盖了印。
牙婆子眼神飘散,强词道:“印书那样重要的东西,谁没事会随身带着?”
云崇悌驳到:“你现在买人,是没事时候吗?赶紧拿文书,再啰嗦,咱们一律按拐子来办。”
“你红口白牙的什么拐子,我可是给了银子的。”牙婆一蹦三尺高,气急败坏:“你们就是一伙的,坑到老娘头上了,都活够了是吗?”
云崇青轻挠马腹,笑看着牙婆子:“我记得大雍律例第二章三十八条,拐骗稚幼,罪大,一惩军杖百,二惩盐鞭百,三惩插针…”歪头数了下人头,“八个,活罪死罪都得受。”
“我说了我没拐,每一个都给了银子。”牙婆抽了驴鞭,指向拦路的几人,厉声斥道:“给我让开。”
“是,你没拐,用骗的。”云崇青见牙婆手抖,慢慢收敛了笑意,冷下脸:“拿出文书,不然你肯定走不了。”
记恩揪着自己的嘴,见那牙婆迟迟不请文书,不由发笑。半仙相面,都没他随口来的准。
“别拖沓了。我给你看过了,印堂发黑,两眼见红,明显的大凶之象。这回遇着真神了,你肯定是拖不过去坎儿。有同伙的,就快点打暗号,让他们来救你。再晚,来不及了。”
小于村的一众,呆呆地看着这厢事变。那几体面人,他们…好像认识一个。三书眼神都在牙婆子身,没空回头看一眼。谭毅朝着村民拱了拱手。
僵持了片刻,牙婆子握驴鞭的手慢慢放下,语调软了但气势依旧:“你们知道奴家是为谁办事,是给哪位主买人的吗?”
云崇青面目柔和了:“说来听听。”他就喜欢拔萝卜带泥。
“还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牙婆子冷哼一声,直对云崇青一字一顿道:“知府大人,我给知府夫人买的人。”
什么?谭毅不信,但他也知李文满不干净。可…买人,李文满这样买人做什么?他一从四品知府,缺使唤的,只需着人知会一声牙行。牙行便会立马拣了好的,送上门去供挑选。
云崇青点了点头:“嗯,哪个知府?”
“呵…”牙婆子笑了,没好气道:“你们响州府的天是哪个,还要问我?”
咕咚一声吞咽,蒋方和转眼看向云大人:“她说响州府的天…”
“我听到了。”云崇青抽了马鞭,背手踱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