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毅到沐岳,再到岳木,现在是羊一,没什么特殊的意义,也没有任何讲究,只是他觉得‘羊一’两个字简单好写。
羊一再次走出终南山时,天下已经大乱,听说皇帝就有好几个。羊一也根本不关心自己现在到底是哪个朝廷或国家的人,因为他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哪个朝廷或哪个国家有何意义?
长安城非但不是都城了,而且变成了边城,出了长安地界后不久,也就是刚过陈仓,就已经是吐蕃人的天下了。
出了原先大唐的玉门关,是回鹘人的地盘,一直到曾经的碎叶河那里,满地跑的现在都是回鹘人。中原在打仗,吐蕃人和回鹘人也天天在打,回鹘人之间同样厮杀得热热闹闹,羊一这一路走得很不太平。
皇帝在变,人也在变,但山川河流不会变,羊一对路途还算熟悉,七十年前他从这条路上返回了老迈的大唐。
穿过波斯,再走过黑衣大食,看到那条名叫‘红海’但其实并不红的海,羊一记得自己快抵达目的地了。
几天后,他又看到了师弟陈抟口中所说的‘昆仑’,也就是那座巨大的石塔,它就静静地伫立在当地人称之为‘尼罗’的那条河与沙漠的边缘之间,不知有多少年。
羊一也不知道陈抟师弟说得对还是不对,这个石塔是否就是真正的昆仑,他们这些道士总是不好好专心修道,老喜欢标榜自己的博学,有时候为了显得如此会搞出来一些惊世骇俗的说法和理论。
不过,石塔远看的确很像‘仑’字,当然,也像个‘金’字,尤其在落日的逆光之下,更是如此。所以羊一觉得与其非要把它称呼为‘昆仑’和人吵架,不如就叫‘仑字塔’或‘金字塔’。
羊一在昆仑石塔这里寻找了三个月,没有遇到陈师弟说的那个昆仑奴‘死人’。于是,他没有沿着沙漠边缘继续往南,,而是折身再返回了红海的那一边。
因为羊一以前来过这里,知道此地的人若想出去看看,都是往那个方向走。
羊一来到了大秦。中原人称之为‘大秦’,人家自己称呼为‘罗马’。
大秦的都城君士坦丁堡,在羊一看来是整个西方最大也是最繁华的城市,虽然距离昔日辉煌的长安城相去甚远,甚至比不上如今已经破败的长安,但君士坦丁堡的确是走出中原后最热闹的城市。
君士坦丁堡在当地也被称为‘新罗马’或‘拜占廷’,就如同大唐的长安既叫长安城,也叫京兆府。
这里也如同开元盛世的长安一样,街道和市集里有着形形色色的人,各种肤色和各种颜色的眼睛,裹着一身长袍的羊一走在其中一点也不突兀。
羊一的长袍很华丽,谁看他都是既富且贵的上等人。这次的衣服不是他抢的,是走进君士但丁堡后花钱买的,买下了衣料店里最贵的一件,花去了他20个大秦金币。
当然,金币是他抢的,但羊一在‘抢劫’这一行上一直都很有原则,三百多年坚持下来的原则:他只抢原本打算要抢他的人。
他只不过傍晚时分在利巴嫩河边让马和骆驼喝水,可能是骆驼背上小山一样的包袱太吸引人,五个穿着和打扮看起来都挺富庶的大食人便抽出弯刀要抢他。
羊一叹了口气,只好把他们杀了,全都扔进了利巴嫩河里,然后带走了他们五匹大食马,和一千多个金币。几把破弯刀,他已经看不上了。
这里最普通的村户,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拥有哪怕一个金币,可见谁是贼谁不是贼,的确很难分清楚。
来到君士坦丁堡,羊一卖掉五匹大食马以及骆驼和那些货物——货物也是他反抢的,他现在有了两千多个金币,挂在马背上沉甸甸的,而且得搭着分两边挂。
来到君士坦丁堡最大的伊萨克集市,羊一便看见了摩里黑。
他很强壮,却显得无精打采,正站在售卖奴隶的高台上被人像评价骡子和驴一样品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