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在自家老爷的劝说下渐渐消了火气,又念着是故人的仅存血脉,倒是多出几分耐性来,今日在厅堂内她见着安小菲第一眼便觉得眼熟,这丫头看起来畏畏缩缩的,脸颊上还红了一大片,嘴角也破了,当时正在气头上也没顾上那么多,如今想想确实可疑,自家儿子虽混账,却是个怜香惜玉的,那这丫头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孙嬷嬷,去查查,我这儿媳脸上的伤怎么来的?”王氏唤来了一旁的孙嬷嬷,又跟着嘱咐道:“今日我这儿媳是不像话,如今罚也罚了,可仔细想想,今日这丫头匆忙赶过来的时候,身边竟是连个跟着的陪嫁丫鬟都没有,去找找,这陪嫁的丫头死哪儿去了,把她带来见我。”
孙嬷嬷笑得憨态可掬,点头应下,迈着小碎步离开了,王氏起身向祠堂走去。
此时,祠堂内,安小菲彻底失去了耐心,原本就不忍直视的字体,如今带上了几分狂野的气息,所到之处黑得密不透风,杨小凡看得心惊肉跳,肚子却十分诚实的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
眼见着安小菲要和这本家规同归于尽,杨小凡本着保命的心态,提议道:“现下无人看守,还我来写,你且歇歇,反正也就只剩这一遍了。”
安小菲抬起头来,眼睛都红了,一把把笔塞给了杨小凡颓废的说道:“如此,辛苦你了。”不是安小菲偷懒,而是她实在是写不动了,原主这具身体也不知遭受了什么人间疾苦,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疼,偏又像极了饿死鬼投胎,饿得安小菲四肢无力。膝盖以下跪的没了知觉,后背疼得直让她冒汗,杨小凡此刻的一句话简直是,久旱逢甘露,安小菲在心里对杨小凡千恩万谢了一番,感恩戴德的看着杨小凡接过笔,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王氏赶过来时,杨小凡刚放下手中的笔,他与安小菲对视一眼后,尝试着动了动麻木的双腿,很有自知之明的意识到了自己和安小菲可能是起不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彼此一会儿后,安小菲率先挪动了身子,就在她刚抬起半个膝盖时,身后王氏说道:“看来是写完了,把写好的拿来给我看看。”
安小菲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双腿上,丝毫没有注意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王氏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纤细,长长的还带着点儿尾音,对于此刻的安小菲而言,像极了午夜凶铃里的女鬼,安小菲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而后,嗷地一嗓子向前跑去,奈何腿地行动力跟不上大脑地指挥,一个狗啃屎摔了出去,扑通一声将面前的宣纸砸了个漫天飞舞。
黑乎乎地宣纸飘荡着落在了王氏地脚下,王氏捡起一张,似是被气笑了,转头对杨小凡说道:“这字迹,丑得和你如出一辙。”她搀扶着动弹不得地杨小凡起身,耐着性子对安小菲问道:“虽说是小门小户出身,但基本的规矩也该懂得,今日你可知错?”
安小菲摔得十分货真价实,好半天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着她最恭敬地态度答道:“儿媳知错。”
王氏淡去了脸上地几分严肃,继续问道:“家中可曾教你读过什么书,可识字?”
安小菲一脸地羞愧:“只认得几个字,不曾读过书。”
王氏顿了顿,接着问道:“琴棋书画,可有擅长的啊?”
安小菲的头低着头答道:“并无擅长。”
王氏的神色暗了暗,不甘心的问道:“刺绣,女工如何?”
安小菲的头低得更深了,弱弱的答道:“儿媳不曾钻研这些。”
王氏瞪大了眼睛,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似是要求证什么,问道:“你与我儿十岁那年见过一面,那时还曾亲手绣了荷包给凡儿,如今怎的就不会了?”
安小菲哪里知道荷包的事情,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荷包一类简单的手工活还是会一些的。”
王氏听完沉默少顷,才十分正色的说道:“好一个一无是处啊。”说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