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副将军瞠了瞠有些昏花的老眼,脚步顿在原地许久后,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掀开了门帘走了出去。
门外趴在雪地里的逃兵们看到他出来,像是打了鸡血般,挣扎着爬起来跪的笔直,哀求着他。
朱副将军眼神沉沉的扫了他们一眼,他已经尽力过了,争取了那么多时间,也派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们归营,可是他们置若罔闻,现在死到临头了,再来哀求他,有用吗?
他仰天长叹道:“若是我没有跟你们说过这次不归营的严重性,那是我的错,但是我已经派了几次人去劝你们了,是你们认为女将军软弱可欺,不将她放在眼中,不执行命令,这都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
逃兵们愣住了,纷纷想起这几日确实一直都有人劝说他们归队,他们自己心里想的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朱副将军看到他们沉默不语,又叹息着离开了。
一直到伙夫送来了晚膳,林珑这才掀开门帘从大帐内走出,缓缓的踱步走到了一直跪坐在雪地里身体冻得发僵的逃兵们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们。
许是一直在回忆之前的事情,也许是在忏悔,逃兵们各自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珑扫了一眼站在逃兵身后瑟瑟发抖的那十二人小队,心中忽地有些不忍。
明日,她便要亲自下令夺走这些人的生命,这些会哭会笑的鲜活的生命就会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她阖了阖眼帘,下令道:“都拉去暖和的营帐里好好吃饭休息吧,想要给家人留下遗言的便留下遗言吧,我会派文书去找你们。”
众人有些麻木的抬起头,仰望着林珑。
眼前的女子垂着头,螓首蛾眉,眼中尽是慈悲之色。
众人怔住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女将军竟是如此这般模样。
垂首悲天悯人的模样像极了庙里观世不语的观世音。
“去吧,我心意已决,也给足了你们时间,是你们违反了规定,就要承担这后果,也不要与我苦苦哀求
。,大家都是七尺男儿,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切莫要我在最后的时候都看不起各位。”
她说的情深义重,眼眶含泪,她也确实不舍这些人命。
可她已经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她不能做言而无信的将军。
逃兵们缓缓的起身,往一旁的营帐走去,他们的步履缓慢沉重,却再也没有哀哀之语了。
林珑望着他们的背影,朝冬青低声道:“你去吃饭,再让伙夫多做一些好吃的给他们,好酒好肉想要什么都给他们!”
冬青立刻领命离开了。
林珑在外面定定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掀开帘子进了大帐。
朱副将军目光沉沉的坐在桌子旁,手中把玩着精巧的酒杯,桌上的饭菜早已经凉了。
林珑走近的时候,他才恍神回来,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起身道:“我去叫伙夫再热一下吧。”
林珑制止了他,坐了下来道:“朱副将请坐。”
朱副将军只得坐下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林珑看着他空空的酒杯,扯了扯嘴角:“副将军是想要来两杯吗?”
朱副将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杯,立刻放下道:“没有,只是习惯手中握着这酒杯了,请将军见谅。”
“你是不是怨恨我的一意孤行?”
朱副将军闻言眨了眨眼睛,苦笑了一下道:“我们都是军人,军令如山谁不懂?没什么怨言,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就该承担起错了的后果。”
林珑弯了弯唇角,她之前对这个老头并没有什么尊重的地方,但是刚才听到他在营帐外的对话后,她知道他身上还有军人的血性,多少有点改观了。
林珑抓起筷子,将已经凉了的米饭往口中扒拉着。
她是真的饿了。
朱副将军看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