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予宣判的日子就快到了,顾心璇想跟他见上一面。虽然心里恨透了他,但是越是恨,就越想跟他面对面的对质,把事情问个清楚。
在看守所关押期间理论上除了律师和家属,其他人是不被允许探视的。但顾心璇是本案的受害者,又是未成年女性,按照过往的经验,很少有受害者敢于直面加害人的。在电话里,看守所的警官表示钦佩顾心璇的勇气,决定网开一面让他见一见池予。
顾心璇自己一个人打车到了看守所门口,她戴了一顶黑色帽子和黑色墨镜、口罩,把容貌完全遮掩住,确定四周没有人跟踪才进了看守所的大门。
接见室是一间不算大的房间,像银行柜台一样用防弹玻璃把双方隔开,可以用电话交流。
池予穿着灰色的囚服,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无害,像个落魄的文人。
哪怕是隔着玻璃,顾心璇还是条件反射地感到恐惧。她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电话听筒,沉默着等池予说话。
“璇璇,你来看我,我很高兴。”池予虽然身陷囹圄,对个人形象依然打理得一丝不苟,胡子都刮得很干净,跟在公司的时候差不多。
听到他没有叫自己“苏苏”,顾心璇松了口气,至少说明他清醒了。
“我去过你家了。”顾心璇简短的一句话,池予心里已经了然。
“去了又如何,他们虽然是我的父母,却一点也不了解我。”池予的神色凄然。
顾心璇冷冷地说,“疯子的想法正常人是无法理解的,也不需要理解。”
池予低头笑了笑,自我解嘲道:“是啊,我不需要得到别人的理解。璇璇,你知道吗?世界上的艺术家其实有很多都是疯子、反社会人格。”
“并不是个个都像你这样。”顾心璇咬牙。
“但搞艺术的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完美的东西有着疯狂的占有欲,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不懂你艺术,我只想问你,你怎么忍心对七岁的亲妹妹下手?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顾心璇手抓着裙子,捏得骨节发白。
“她有错,错在她居然敢忤逆我。”池予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平静,看起来像在谈论今天的午饭。
顾心璇哑然失笑,“你以为你是谁?上帝吗?她是一个独立的人,怎么会像洋娃娃一样听凭你摆布?”
“我能给她最好的,她却总是辜负我的良苦用心。”池予一双没有血色的双手握在一起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像一位讲求细节的连环杀手,随时会遵从他那套暴力美学肢解掉无辜的受害者。
“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顾心璇嘴唇颤抖着问道。
池予忽然沉默了,看顾心璇的目光分明带着惋惜。他心里有答案,却不想告诉顾心璇。
“告诉我,我就签谅解书,这样你可以少判30%的刑期。”顾心璇抛出了她的筹码,这筹码分量很重,只要池予说出真相。
池予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诡异的笑声在空旷的接见室里激起了回音,令人毛骨悚然,让顾心璇回想起和他独处一室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璇璇,你真是小瞧了池叔叔。你以为我很想减刑吗?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就是一座巨大的监狱,在哪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池叔叔三个字像钢针刺痛了顾心璇的心脏,是对她赤裸裸的侮辱。她一拳砸在厚厚的玻璃上,要是没有这层玻璃,这一拳就可以痛快地打在池予脸上。
“池予,我以为你只是暂时精神病发作,没想到还是我太天真。”
顾心璇的话又引起了池予的一阵狂笑,笑到流出眼泪。
“璇璇,你说池叔叔的演技好不好?”池予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你指的是什么?”
“我演正常人演得像不像?演了三十多年从没被人看穿过。不过我累了,正好给自己放个长假。”
“池予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