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的话。
他曾经发誓,这辈子永不再踏入秦家,不与秦城有半分瓜葛。
如今前半段的誓言已破,后半段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深吸口气,他走近床头,病床上秦城靠在床头。
乍一看,秦枫几乎没敢认。
这短短的一会儿,床上的
人仿佛又苍老了几岁,鬓边的头发都花白了。
眼窝深深凹陷进去,脸上的遍布褶皱,脸往日不论发生什么都挺直的腰杆此刻也佝偻进去。
这一刻他才对所谓的“大限将至”有了概念。
他本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可不知为何,心脏还是像被狠狠锤了一拳,他需要用力才能压下那种突如其来的钝痛感。
握紧了拳,他走到床头边。
秦城就这么看着他坐下来,父子俩四目相对,秦城遍布沟壑的脸上竟然难得露出了几分慌乱的情绪。
他用发红的眼将秦枫从头看到尾,半晌哽咽道:“二十年了,长大了,是个正经大男人的模样了。”
秦城的一句话,瞬间将秦枫拉入了回忆的旋涡里。
他坐在床边,嗫嚅着唇,没有吭声。
他八岁离开秦家,从此再未踏入秦家一步,他的消息网四通八达,他知道秦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也知道秦城病重。
此时面对眼前的人,他心底也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他母亲当年前脚才离世,不过俩月他就另娶新妻过门,过门刚满一年,还给他添了一个弟弟。
母亲刚死,他无法接受父亲这么快就能另寻新欢,高大的父亲形象瞬间在他心里坍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血渣男。
那几年,他一直抑郁寡欢,偏偏他那个弟弟,秦雷雷还
像个小尾巴,无时无刻不跟在他身后,一遍遍叫他哥哥。
他烦得要死,赶也赶不走,只能被迫让他跟着。
那时候的秦雷雷也不是现在这副阴晴不定的性子,他又软又呆,练武场上经常被他打哭,然后又凑上来求他教他功夫。
他心里烦得要死,偏偏秦城看不出他的烦,还觉得兄弟俩相处融洽,很是开心。
他偶尔被缠的烦了,也会真的教秦雷雷几招……
有时候他也会想,这要真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就好了。
这也是他整个童年唯一觉得还值得想想的回忆。
那段日子,他虽然没有离开秦家,却还是单方面和秦城断了关系,整整半年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能看出秦城在他面前屡屡欲言又止,他却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
他认定他说出来任何一句话都将是无意义的辩解,他觉得虚伪。
八岁那年,他去河边练功,秦雷雷非要跟着他去。
他从小水性就好,练完功便在河边洗了个澡,秦雷雷有样学样,非要和他一起,结果却溺了水。
他被众人手忙脚乱地捞了上来,人虽没事,却也是死里逃生。
那是秦城第一次打他,一巴掌,打肿了他稚嫩的脸颊,也彻底将他们父子间的情分打断。
他离开了秦家,并发誓不再回来。
这一走,就是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