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赶过来了,堆着笑道:“这位公子,请上马车,去避一避风吧。”
陆清则轻吸了口气:“多谢好意,但我还有事。”
说吧,顺势解开了身上的披风,递到了长顺手里。
长顺没想到他还这样的,顿感手上多了个烫手山芋,头皮发麻地偷瞅了眼皇帝陛下。
上一个敢这么拂陛下面子的,还是陆大人吧?
宁倦却好似没有看到陆清则避之不及的模样,反而微微露出个笑:“有什么事,不是正好,坐上马车送你一程。”
陆清则想推脱说要回客栈,话还没出口,又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皇帝陛下这几年是发生了什么突变,被拂了面子后,居然也不会生气地转身就走了。
糟糕的是,显然宁倦已经对他产生一点兴趣了。
他现在是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若是与宁倦接触越多,恐怕宁倦就会察觉得越多,但他越拒绝,宁倦对他的兴味也会越浓。
而且现在绝不能回客栈,他已经被宁倦注意上了,不能再让钱明明也进入宁倦的视线,毕竟钱明明是段凌光的人,若是被宁倦发觉,恐怕要牵扯到段凌光。
三年前段凌光就因为他,被锦衣卫带进宫过,不能再牵累他。
陆清则思来想去,咬了咬牙。
与其一直拒绝,不如顺着宁倦的意,让宁倦发觉他与“陆清则”是完全不同的人,失去兴趣就好。
反正皇帝陛下日理万机,一堆子大事等着他去处理,不可能在外头逗留太久。
陆清则犹豫半晌后,和宁倦对视着,缓缓点了下头:“那就劳烦宁公子了,送我去京中的唐家蜜饯铺子就好。”
他转身走进了那架宽敞的马车里,宁倦负手在后,眼神阴鸷地扫过他背影的每一寸,旋即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长顺摸不太清宁倦是当真想和这个其貌不扬、但确实有些像陆大人的人说说话,还是想做点其他的什么,凑过来小声问:“陛下?”
宁倦没有搭理他,跟随着陆清则,也钻进了马车中。
毕竟是皇帝陛下,就算是微服出宫,坐的马车也甚是奢华宽敞。
不过在宁倦也进入马车中时,空间瞬间狭窄起来,皇帝陛下的存在感变得极为鲜明,想让人忽视都难。
陆清则在心里琢磨着宁倦最讨厌的人类型,轻咳一声,故作艳羡:“宁公子这马车竟是紫檀木料,真是奢侈,我从小地方来的,都听说京城富贵,算是见着了。”
宁倦抬眸看他:“你喜欢?”
“……”
陆清则被他这个回答噎了几秒,继续对车内的装潢大惊小怪,面露向往:“南海明珠当能拿来当做马车装饰,我看宁兄年纪轻轻的,想来家底颇丰吧,啧啧。”
宁倦抬腕,姿态优雅地倒了杯茶,推给陆清则:“略有薄产。”
……
大齐的国库知道你这么评价它吗。
陆清则演得确实累了,口干舌燥的,端起茶杯响亮地吸溜一口,赞道:“好茶!”
宁倦这种皇家礼仪教养出来的,看得惯他才怪。
果然就见宁倦皱了下眉。
然后开口道:“茶水烫,慢点喝。”
茶水确实烫,陆清则吸溜得更大声了:“还好还好,也唱不出什么滋味儿,跟白水似的。”
说着,又似乎很好奇,学着自己见过的热气催婚的热心群众,一溜儿地问:“不知道宁兄家里做什么的?住哪儿啊?几进宅院啊?几儿几女?”
宁倦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清则,对他那些粗鄙聒噪的行径恍若未闻。
封闭的马车里,那丝在外面隐约缥缈的微淡梅香,浓郁了许多。
与他这几年焚烧的劣质代替品不同。
他眸底发红,藏在袖中的手紧了又松,浑身连带着灵魂,都在微不可查地发颤。
宁倦听不清陆清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