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就被蒸模糊。
在模糊之前,有个过程叫“拿捏”,有种形容叫“火候”,贺蔷喜欢拿捏火候的快感,仿佛捏得越轻巧艺术,就越能将以前傻乎乎的自己掩埋。
论及拿捏男女,那也是有差别的。男人中的八二开到女人这儿可能要掉个头,变成二八开。精明女人如同她第一个前女友,和贺蔷睡了两年才告知她自己有家有孩子。恋爱脑如李欢欢,刚和贺蔷眉来眼去两回就入了戏,哼哧哼哧送了堆礼物。最近遇见的两个女人,舒窈属于前者,而陈将生显然是后者中的佼佼者。
贺蔷在舒窈那儿拿捏不出劲道,因为舒窈又滑头又呆气。论及利益时她足够聪明,比如借钱时,她说漂亮话,但又懂装傻。人总得自保,这个无可厚非。可论及实惠,她又呆里呆气,讲什么泡友这事不符合三观。
“咱们这种关系,三观能换什么证件?”贺蔷问舒窈。博士倔强地抬下巴,“就算目前在国内无法有法律上的保障,但也要图个心里安稳吧。”
而佼佼者陈将生就爽气多了,和卖鱼时整顿顾客队伍纪律一样,讲究先来后到。她哪里是什么先来,不过是剩下的唯一一个。
将生不仅爽气,也豪气。脑门都不带加热的就捧来十万块,贺蔷本来也不存什么希望,接到将生的借款看得出她强作镇定,其实心里有些虚的。
这个人身上总体现出浓郁的矛盾气息,贺蔷越和将生接触,越发现杀鱼小妹人怂胆儿也肥,鸡贼也害羞,看着好欺负,关键时刻也硬得起来。做小买卖的,哪有傻不拉唧爱吃亏的?陈将生却愿意吃亏,又不忘记赚回来——将生第二次暗示贺蔷,“什么时候有空?”
“大姨妈啊。”贺蔷发了个头疼表情,不到十分钟,杀鱼小妹就带了盒布洛芬上门,这是顺带的,主要还是正经事,“房子帮你问了,两室的,接近八十平,三千一个月。要是你长租,可以到两千八。”
贺蔷说去看看?我开车。
车上,将生心里惦记着四舅公,但他是自家亲戚,又不能讲得太透彻,不能告诉贺蔷四舅公这个人蛮自恋,遇到漂亮的就想试试。因为钞票有一点,样貌没明显缺陷,花钱也舍得,惹的女人这些年没有一个排也有两个班。看了会儿窗外,将生说我四舅公可能对你有点意思。
“哦。”贺蔷很淡定地开车。
“他结婚了,儿子三岁,女儿一岁。”将生补充四舅公的背景。
“是嘛。”贺蔷用陈述语气说,好像她早就知道似的。
闷了会,车到了将生家小区。将生有私心,给贺蔷介绍周阿姨的房子就是方便自己。别的不敢想,好歹抬头低头能多见几面,本来就是床上关系,住上下楼弄不好就亲上加亲了。
房子看了,装修清新,硬件够用,坐北朝南,贺蔷还是满意的。就是觉得这个价格略贵了点,毕竟是屋龄快三十年还没加装电梯的老公房。就是胜在地段好,离农贸市场和柏柏的幼儿园都还算近。于是当时没留下准话,只说考虑考虑。贺蔷脸上看不出动静,将生便暗暗着急,觉得贺蔷看不上。
下楼时,贺蔷脚落在将生前面两层,回头看眼里有些沮丧的杀鱼小妹,“不请我去你家坐坐?”
将生一张脸被凌空拿捏出弹性,马上笑了,“那你等我下。”回家将哥哥的照片藏好,但是菩萨像不能动。将生请贺蔷进屋,说我家买的前屋主房子一直没装修,显得旧了。
贺蔷点头,捧着茶坐在客厅休息,眼睛却总打量着将生。
“看我做什么?”将生问,屁股不知不觉朝贺蔷挪了点。
“看你脸上算什么账。”贺蔷捏她耳朵,“你给我介绍楼上那家,心里是不是有打算?”
将生的打算其实不叫打算,只是一股无处发作的热情驱使着罢了。贺蔷这么问,像是提醒她居心不良。将生心里有些难过,“凑巧而已,这里你觉得不合适再看看别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