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凌晨四点,她知道将生一定醒了,便问老同学,“你对贺蔷还有想法吗?”
陈将生刚刚起床叠好被子,她直觉舒窈这个问题极其关键,怎么回答决定了以后三个人的感情走向。站在铅灰色的凌晨夜色下,将生认真思量,给了舒窈掏心掏肺的答案:“我对她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想法。”
就是感兴趣,忍不住多看看,留神留心她的样貌动态,却从来没考虑过严肃的情感交集。将生说我现在不想别的,把我们家积攒了十来年的债都还了,再换套大点的房子就心满意足。
“现在不想,不代表以后不会想呢。”舒窈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晓得我看起来嘴巴唧唧喳喳,真遇到事情会非常慎重。我不希望我和贺蔷,如果有那种可能性突破了朋友的界限,会让你不开心。
将生笑了,说她又不是我的人,我干嘛不开心?话已至此,将生的心猛然轻了。
清晨备好给馆子的鱼,又卸了为饭馆准备的砂塘鳢。将生扶了扶发酸的腰,再帮排队的客人宰鱼。一条接一条,从活蹦乱跳到透着刚刚宰杀后的鲜气,将生忙得嘴角微挑——今天生意着实不错。尤其四舅公送来的木渎斑鱼,青斑缭绕,头圆身肥,斑肝肥硕,虽然贵,依然抢手得离谱,老吴中人不愧爱吃会吃。
剩下最后两条将生说什么都不卖,而是清理了背上的硬刺后打包好放入冰柜,再抽空给贺蔷发消息,“给你留了两条斑鱼,你什么时候关店我送过去。”又说这个就别提钱的事,欢欢的事我要给你赔个不是。
贺蔷那头估计也忙,皱眉头的阿姨在店前包年糕,她在店后操擀面棍碾馄饨皮儿。有些老阿姨老爷叔吃东西讲究,说店里买的馄饨肉馅不放心,速冻的时间略久皮就黏且破了,“吃到嘴里不是滋味。”得自己调馅儿包馄饨。而贺蔷代理的机压饺子皮馄饨皮倒是“凑合”,就是缺了手擀的韧劲。
在贺蔷看来,机压的皮儿缺的不是韧劲,而是心理安慰。但是她也想尝试下手擀皮,便自己试着用不同品牌的面粉淀粉、加不同量的盐、不一样的揉面力道和醒面时间去实验。这是她实验的第十五回或者十六回,前面做得如意不如意的都带回家吃光。
看到手机信息,满手面粉的贺蔷发了语音,说“谢谢你啊,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这种鱼啊。”又带着笑腔,“究竟贵不贵?贵我要付钱的。”
将生也笑,“放心,我不会要回来的,不会做我教你。”又一想,要配齐很多汤料才不辜负这两条斑鱼,于是趁着刚刚忙一段落就去买菜。
蔬菜区那位嘴上一圈绒毛的小胡做了冰点脱毛,显得白白嫩嫩,脸上笑容也多了不少。她给将生称了嫩鞭笋和鲜香菇,一看就知道要做汤的。一问是斑鱼汤,小胡就给将生送了一大把豌豆苗,“这个搭进去好吃。”等将生领了她的情,小胡凑过来低声问,“贺蔷你熟吧?”
小胡只是需要一个忠实的听众,不等将生回答,她朝西边老远的那家年糕豆制品店努了努嘴,“你和她少玩哦,她不老实。”这是由衷的敬告。
将生眼眸凝了神,想听后面的论据论证,可是小胡说话讲究一言九鼎的快感,又给她抓了把葱,“她就爱招男人。”
也不晓得是不是被这几句激发了点不服气,将生又去家禽区,一眼相中了一只本地的走地老母鸡,头大肤黄皮韧脚高趾细,鸡脖子也没太多累赘的淋巴,买鸡的阿姨说小姑娘眼睛怪毒的嘛,将生不好意思地笑笑。
东西配齐了,将生觉得哪怕把做法教给贺蔷,她也难炖好这锅鲜汤,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事。再问贺蔷,“我炖好给你送来可行?”贺蔷回你来我店里,有现成的调料和锅具。
于是将生提着几袋子配菜走进“蔷味”,小胡老远看到了,嘴角生气地撇了撇。
鸡汤是贺蔷炖好的,将生提前打了招呼,焯水后的土鸡汤也不用去油打清,她有用。贺蔷怪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