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这个么个孩子玩,还不如去幼儿园从头读。”
玩好了水枪,将生要尽点地主之谊,说阿姨店里只有鱼虾蟹贝,不能生吃。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贺柏又摇头,眉毛微微一皱,肉脸颊抖了两下,“我对吃的无所谓。”
将生觉得以贺蔷的深度似乎生养不出这么有定力的小孩,她越来越喜欢贺柏,问那你对什么有所谓?
贺柏眼珠子一转,“滑车。”又说不要吃饺子馄饨年糕豆腐之类的,我妈店里没卖完的又快过期的都会带回家吃。我现在不喜欢那些了。
于是将生带孩子在农贸市场外吃炸鸡柳喝果汁,两人坐在店台阶下晒太阳,孩子蘸蕃茄酱吃鸡柳,将生喝着附送的淡得像水的冰啤酒。这是个了解贺蔷的好几回,将生可以问:你爸爸干什么的?你家里现在有谁?你妈妈和短头发阿姨经常在一起玩吧?那个去你妈妈店里的叔叔是谁……将生还是什么都没问,她总觉得这样侧面打听显得她很没品。
贺柏吃了会儿,忽然又皱皱鼻子,说阿姨你身上有鱼味。
将生说肯定有啊,我的工作就是杀鱼卖鱼呢,回家洗澡要洗好久才能去掉这个味道。
“你为什么要做这个?”贺柏钳了根鸡柳喂将生,将生脑海却闪现新的小剧场:曲线救国,先拿下这个干女儿,再和她妈更进一步。
想了会,发现鸡柳还在她嘴边,五岁的贺柏摇头,长得吓人的睫毛略带严肃,一眨不眨,“你喜欢开小差。”
将生吐舌,“所以我学习不好,只能杀鱼。”又说自己杀鱼有天赋,小时候亲戚家做饭有鱼会喊自己,她从小围观大人无师自通,又说自己杀鱼手法干净利落。
贺柏问什么叫干净利落?
“就是做事情又快又好,不做多余的步骤。”将生说你明白了?贺柏点点头,“和我拼乐高一样。”
吃完一袋鸡柳,对吃无所谓的贺柏说我能不能再吃那个?她指甘梅地瓜。将生说当然可以,再买一袋陪着贺柏安静吃完,小女孩最后打起了嗝拍拍肚子,将生心想,这还是有所谓嘛。
相处不到一小时,陈将生觉得这孩子以后肯定不是杀鱼卖鱼的材料,弄不好要和舒窈一样做负责人的——她说话思路清晰,认路也是轻车熟路,更让她自愧不如的是,贺柏有种超然于大人的气场,她好像不怕自己,也不怕溜出去被家里人骂。
将生紧张地问,“你出来这么久,你妈妈要是发现你不在店里会着急吧?”
小女孩指了指手腕上的小天才,“有定位的。”又调出支付码,“我零花钱也在这里,我每个月有一百块。”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买单?”将生给冷静的小朋友擦了擦脸上的汗,贺柏说阿姨不好意思,这个月零花钱用完了。我妈妈过生日,我都给她买了礼物。
将生心里笑,贺蔷怎么撒娇到孩子面前,连人家一百块零花钱都刮干净。马上又觉得自己漏掉重要信息,“嗯?你妈妈什么时候生日?”
“就是今天。”贺柏说,所以她出门吃冰淇淋了。
将生今天第二次给酸麻了,本来这是没眉没眼的事情,她却生出了没玩没了又没轻没重的难过。一个是今日自己的小剧场主角,一个是被自己拒绝过的老同学。她们要是走得亲近,将生应该高兴才是。
可将生想起了小时候邻居小孩和自己玩了段时间,忽然孤立起她,说,“你哥哥的病会传染,我们不能和你玩。”那就不玩了。后来去读中学,家里亲戚三不五时地找她,“回来帮着你妈一块儿看着你哥吧。他这个病发起来,我们也不好管。”再后来,亲戚都懒得来帮忙。
将生不喜欢交朋友,社恐又被动,多半因为觉着自己不配“期望”二字。期望到她身上都是要被打碎的,那就最好不招惹。
前女友看透了她这点,感情甜蜜时老数落将生木头,分手时则说陈将生跟着你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