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青问掩饰了面上的不悦,只是弯下腰,收拾地上的碎片,说道:“对不住,走神了,让小灵白忙活了。”
宿雅唐说道:“灵灵,你和姐姐玩吧,妈妈还有一个会要开,你晚上早点睡,啊?”
宿之灵无奈地看着宿雅唐,和她挥手告别。
千辛万苦找到宿青问喜欢的东西,好不容易做出来,被宿雅唐这一句话就全给毁了。
两个人一起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锋利的瓷片割伤了宿青问的手,鲜血留了出来,沾染了白色的瓷片。
宿青问仿佛没有感觉似的,任由猩红的血液在冰冷的手指上流淌。
宿之灵注意到面前的红色,看见宿青问的手在流血,心里不由得抽疼了一下,急忙道:“姐,你手受伤了,我来吧。”
年轻女子的面容平静,眼睛像平日一样温和,仿佛对自己身上的伤毫无察觉似的,淡淡一笑,说道:“我不疼。”
猩红粘稠的血液,沿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像是一条纠缠不休的细小毒蛇,从手指尖钻入手掌心,复又钻进袖子里。
宿之灵急忙拿了一张纸来,给宿青问擦拭着手上的血液,心疼地说道:“割了这么深的口子,怎么会不疼呢?”
宿青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那伤口如此狡猾,让她觉得那像是个漂亮的痕迹。
她又看着面前的少女,女孩脸上满是紧张的神色,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怜惜,好像生怕碰疼了她似的,像对待一件珍品似的对待着那个狡猾的伤口。
那一瞬间宿青问竟从那麻木的痛觉里感受到一丝快感,原来只要受伤了,她就会这么在意,就会这么悉心地来照料。
女孩小心翼翼的触摸像是小动物的试探,让她的手背痒痒的,宿青问很喜欢这种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喜欢到近乎痴迷。
像是儿时受了伤,母亲一声惊呼后赶来,那眉眼间的在意与关怀仿佛可以冲淡伤口的痛楚。
宿之灵拿了创可贴,给宿青问带血的伤口贴上了创口贴,说道:“姐,你要是还流血,一定要去医院啊。”
她说罢,看了一眼自己做的那锅稀凉粉,说道:“你还是别吃了,我做的也不好,又害你把手划伤了。”
宿之灵转过头,只见宿青问定定地看着自己,那双一贯阴沉黯淡的眼睛里,今天仿佛带着点在意的光。
宿青问说道:“我想吃。”
宿之灵愣了一下,她以为宿青问失手摔坏那个碗就是不再想吃了,却没想到宿青问执意要吃。
她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立刻说道:“那你等着啊,我去给你盛。”
宿青问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手忙脚乱,匆匆又拿了个碗出来,小小的手抓着一把大勺子,在那一锅不太成型的凉粉里捞着散落的冰块。
宿青问的目光落在妹妹的手上,女孩子的手小小的,上面还沾着一点她的血,残余凝固在她的手臂上。
那一刻,宿青问感到一种异样的快感。
仿佛她在这个家里,一直是隐形的,没有人能看见她,没有人会听到她的声音。
可是现在她的血站在了宿之灵的手背上,那好像是个痕迹、是个签名似的,有人能看见她,有人能比她更敏感地知道她的痛楚,即便是她自己都早已麻木,浑然不觉。
原来,被人关心、被人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
宿之灵盛好了凉粉,端到桌子上去,递给宿青问一个小小的勺子。
宿青问用那只带着伤的手,舀了一勺冰粉,沉默的吃着。
是记忆里的味道,只是单纯的甜,除此之外吃不到什么其他的味道。
冰块在嘴里融化,唤醒了之前的回忆。
宿之灵紧紧攥着小拳头,紧张地问道:“姐,好吃吗?”
宿青问吃不到什么味道,但是她却笑了起来,看着面前那个忐忑不安的孩子,柔声说道:“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