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时,天色已晚,我和廖卓君又被江上人押送回武装巴士,和黄玮峥他们关在一起,至于那两个死里逃生的江上人,我看他们俩脸色都不太好,加上我们回来时如此狼狈,估计他们不得不跟那个秃头冬哥解释一番了。
我们几个阶下囚被绑在了武装巴士的后车厢,三三两两被拷在一根扶手立柱上,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团伙作案的扒手被警察一网打尽后统一听候发落的感觉。我和黄玮峥两个被拷在稍微靠前的位置,谢涛和班智瑜就在我们旁边,老狼和他的两个手下则在最后排但是可以被车厢走道上的看守一眼看到他们状况的正中位置,至于其他人和我们也都差不多一样被拷在其他比较显眼的地方。
窗外残红的夕阳下,江上人正忙碌着布置营地,秃头男希望能在日落前离开密林地区的愿望彻底落空。他们将武装巴士和其他几辆车围成了一个半圆型,营地里并没有点燃篝火,我猜是他们听了那两个跟我和廖卓君一起采集样本的倒霉蛋的建议,对我能否保证其不受变异者攻击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吧。
除了我们几个外,武装巴士里还有三个看守,其中就有那个一米九几的大家伙,他拿了张椅子像一尊雕塑般稳稳地坐在走道的最中间,如同一堵墙把车厢截成两节,那双牛眼般大的眼睛犹如监控摄像头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而黄玮峥则是偏向走道。车厢里除了那几个江上人肆无忌惮的交谈外,我们几个人都一直保持着沉默;也不知道为什么,往日里无所不谈的我和黄玮峥此时却像是两个被关在一起的陌生人一样陷入各自的沉思。
背后的女生在窃窃私语,谢涛一支注视着看守们的一举一动,我没回头张望后面的情况,甚至连身边的人也没有太留意,只是时不时留意他们是否有了脱身的计划。太阳落山后,车窗外的一切都抹上了黑色,车内也没有点亮明显的光源。眼前的光线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唯独只有看守嘴上叼着烟头的星星火光和天上皎洁的月色。
不知是谁侧身咳嗽,我无意识地转了个头,恰好跟黄玮峥的眼神擦过。我们的目光相交只有短短几微秒,他微微低下头看向前方,好像并没有打算和我交谈,他深邃的眼眶在侧脸上特别明显,窗外的月光也正好在他眼眶下映衬出一片阴影。
我尽量不去在意和他的疏远,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其他同伴的身上。这时,他突然低声说道:“我好像还没有正式跟你道过歉。”
“道歉?”正像我脸上所反映的表情一样,我根本不明白黄玮峥为什么会冷不丁说出这句话。
“对,那天在青山的事……如果不是我,我想你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说着,黄玮峥转头凝视着我,几秒后,我意识到,他的目光正在打量着我,没错,他在认真观察这个面如死尸的我,或许此时此刻在这冰冷的月色下,我更像一句活着的尸体吧。他皱着眉头,愧疚道,“我一直在想办法去装作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可我实在没办法去面对这样的你。”
“你是想说,我应该像韦厉勤说的那样离开你们吗?”我说这话并没有质问黄玮峥的意思,口气上也很平静。
黄玮峥也听得出我没有愠意,他的目光一直游离,试图寻找一个可以不显得在刻意逃避我目光的参照物。“不,我们是朋友,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但是或许因为你现在的情况,我们今后可能会就此走上不同的路,而造成这个结局的正是我……对不起,宇恒。我过去以为只要保持冷静,就可以挽救每个人,但现在看来,我谁也救不了……”
“没事,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我用肩膀蹭了蹭沮丧的黄玮峥,尽量给他一个我估计应该不错的微笑,“我们大不了就是换了个地方,但终究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行。”
我的这个“歪理”或许在黄玮峥看来就是狗屁不通,不过他还是很给我面子,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