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心手里还抱着两个从土里挖来的地瓜,站在小院的门口,看着大门敞开空荡荡的,她绕了两圈发现没有人,但心里却没有落空,反而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把地瓜喂给了捉来的野鸡,就进屋在床底下找出了那条染血的白绫。
“不是说了,要你惜命吗。”
他的声音熟悉的让人鼻头一酸,鎏心微微用力的攥紧白绫。
“我带了酸果子给你,你最喜欢吃的。”烨官蹲下去变戏法一样从手里将紫红色的浆果递到她面前,指腹微微擦去她眼角的泪,那日见她多吃了一颗酸果子,便猜作她最喜欢这东西,因而出去寻了给她,“你待我有恩,我却至今不知你叫什么。”
鎏心在他掌心写下了假名字。
烨官望着她,深深的望着她眼眸底处那道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心墙,固执的追问她,“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倏然就站了起来,警惕的望着他,烨官身上有一种她很清楚的东西,他或许是名门贵胄,是皇家宗亲,鎏心以为自己总会忘记自己母亲的事情,可她的一清二楚,她母亲是裹着一席草席卷进墓地里,是被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唾弃的死去。
“你也骗我,你也藏着秘密,不是吗....”鎏心愤怒的比划着手势,烨官还在病中的时候跟着自己学过一点手语,她此刻全然是当他都懂了,因而狠心朝他继续比划手语,“如今你病好了,请你走吧,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烨官便不再与她剑拔弩张的对峙着,坐在了地上,她也坐了下来,屋里好安静,外头的两只野鸡正在为地瓜争食用,风卷起一小阵风沙,吹倒了犁具,远处的小河里依稀能听见孩童的嬉闹声,大抵是在抢着布网捞鱼,谁家的肥鱼最大。
“不要死,再也不要想那个字了,我也不追问你的名字了。”他扭过头将浆果递给了她,与她共同享用这般酸甜,两人身上都藏了的秘密,都是一知半解,也不急着点破,他又指了指远处的小路,说道,“摘果子时听村里人说今日灯节,去看看好么?”
她是第一次去灯节,走在拥挤的人群里,周边繁杂的声音都落不入她的耳朵里,这世上无人在乎她,这边没有王府的人,所以她不用想着逃跑,她也不爱买什么东西,只是逛了好久,延绵数里的彩灯放眼看去,五光十色,迷乱了眼睛,成了她心中天堂的模样。
街边的商贩尽情吆喝售卖自家做的灯笼,各式的形状都有,威风八面的小老虎,悠然自在的小金鱼儿,还有张着翅膀的老鹰,百姓拖家带口,给自己小孩买了灯笼,情侣相敬如宾,也要给对方分别各买鸳鸯的样式,恩恩爱爱,自然讨喜。
她在一盏玉兔灯笼面前停下来了,并未说什么,烨官便替她买了回去。
“缙”
鎏心在放水灯时,在上面写出了这个字。
烨官没有出声,陪着她坐在岸边,那盏玉兔灯笼点上蜡烛后,眼珠子镶嵌的两颗红宝石闪闪发亮,她见了心生欢喜,一笑起来,少女唇红齿白,眼里藏了一湖星光潋滟,大抵是经历过无数的创伤后,仍旧能因一点点甜就笑起来的人,越发让人生疼。
多年后他见过如此多女子的眼眸,都不及此刻见到的这般深刻。
“你在上面许了什么愿望。”烨官问她,又见她眼里好不容易有的一点光慢慢灭了下去,意识到自己不该问出口,谁知她便用手语回答,“愿你身体安康,无灾无难。”
鎏心孑然一身活在世上,已经没有兴趣要替自己许下愿望,遇见一个好人,话说回来她也不确定烨官是不是好人,不过既然要向神明许愿,他给自己买了兔子灯,自己也许下他安好的愿望,反正两不相抵,这世间的祝福对谁来讲都是件好事情。
烨官突然起身,到岸边卖水灯的商贩手里,买来一只小舟模样的纸灯笼,取来羊毫小笔,写下愿君安好,天官赐福,百无禁忌三行楷体小书,他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