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镜昌是腊月二十七号接到皇帝的旨意出使南召国,连同太医院的两名年轻御医一起前往,连夜大雪阻了道路,从陆路被迫改由水路,马不停蹄的被早已在都城迎接的京城通判接进皇宫,一行三人来到了乾光宫。
庆海在门口伫立良久,虽不认得徐镜昌本人,但见他衣着太医院院服,左手持节,右手握着北照的通文诏书,两眉间虽有奔波疲惫却仍旧睿智犀利,心中顿时肃然起敬,又快步迎了上去,“屋内有位白神医正在诊脉,徐先生也一同进内吧。”
“劳内监大人领路。”徐镜昌礼貌性的回话,快速的将持节诏书都交给小监,娴熟的背上医箱走进殿内,果真塌前正端坐一位白衣女子在沉思诊脉,他心想若非是神医高手怎会被请进宫里问诊,因而也恭谨做了礼,询问道,“老夫方便也坐下一同诊脉么”
白神医回过头凝视了他一眼,疏远宁静的眼眸里藏着远山云雾,如同脱凡下世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虽给一种冰冷不可接近的感觉,徐镜昌却觉得异常熟悉,似乎在何处见过她。
“徐先生,先生….?”
庆海低声喊了他两次,徐镜昌这才回过神来,见神医已经是让开了位置站在边上,此时他也顾不得想到底是哪里见过的故人,身受皇命完成任务才是最要紧的,连忙就坐下椅上,取出纱巾覆盖在鎏心手腕处,两指轻按闭目听脉。
徐镜昌家族世代为医,他十五岁就进太医院当夜侍医官,十七岁晋升吏目,十八岁时成为内医正兼代左院判,二十九岁就成了掌管太医院的院使,那年他娶良妻拜高堂,本以为儿子会想着跟自己一样成为医官,四十一岁时他终于成为了太医院副院判,儿子祝贺他当上大官,转眼就去蜀中做了流浪的大夫。
“秀娥的面容,老夫可否看一眼?”徐镜昌将手缩了回来放置在大腿之上,他想要叹一声气,鎏心的脉象冗沉,跳息薄弱之症难怪本国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不得已他抬头望向庆海,“若失了礼数,也是万不得已,请内监去禀天圣皇帝吧。”
庆海似乎早已知道他要查看病者面相血色,何况萧仁景早有叮嘱过一切可以救治鎏心的方法都不可错过,老眸轻示,两个浅色黄衣官人就低头走过去拉开了床帘子。
薄纱内的鎏心此时正在昏睡中,苍白的脸孔丝毫不见血色,暗黄的宫灯浅浅的映照在她清冷虚弱的面容之上,更加显得伊人憔悴,双眉紧蹙时像是在经历一场噩梦,她张着小唇似乎要呐喊什么出来,两瓣干涸的如同皲裂的土地的嘴唇也只是动了动,了无生息。
“徐先生,出,出什么事了么?”庆海见他这样怔住不免心里也跟着害怕,徐镜昌好歹也是北照内数一数二的太医,连他都这般惊慌失措,自己也大抵能猜到鎏心的病情的确严重,也是一阵心疼惋惜,“秀娥之前出过一次事,如今碰了脑袋,望徐先生尽力帮助”
“自然,自然。”
徐镜昌进退两难,他虽然算得上医术高明,可鎏心是寒症,用不得刺激的药,偏偏她脉象微弱,须用九田香这种辛寒的草药作引,稍有不慎就会断送心脉,这是道险阻长的路,任由神医华佗在世,也难下圣手。
“请让我来试一试。”此时一直沉默不出声的白神医站了出来,不动声色的将系在腰间绛紫色的针袋放置在床前,接着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开了鎏心的衣袖,吓得宫人一惊,就见她手指间捏住一根银针,低声道,“啊安,替我掌灯。”
庆海这才记起来陪着白神医来的还有一个男子,名字倒是记不住了,神医一喊他就忽然从暗处走了出来,身材高挑,修长的脊梁骨比徐镜昌快要高出一个头来,他笑容可掬,眸里藏星,接过宫人的盏灯,半蹲下去床前,递过去替白神医熨烫手中的银针。
“啊...”
徐镜昌突然啊了一声,庆海只顾着看神医施针没有留心他的话,即便他此时嘴巴吃惊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