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时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指不定要跟老头们一起感叹孩子命苦、爹妈做法欠妥了。
大姑父戒心最重,虽然也为他的遭遇所感染,但一直在思考:他如此这般烘托自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接下来是要干嘛?
嘶嗨……呜嗨……嘶嘶嗨……
孙泥克不停地抽泣着,抽着抽着还滚到四叔父的脚边伏在人家的膝盖上,伤心地哭出声来,就连肩膀也跟着抽搐个不停。老头们有替他整理着额边头发的,有轻轻拍他肩膀的……
一阵唉声叹气,怜悯惋惜!
他一通嚎哭下来,有不少已经在腴山好些年的人赶来围观。大半夜的,大家披着衣裳蹲在一起听他倾述着。
跟着来腴山当家属顺便做做饭的大婶们,更是心疼这在该当爹的年纪当了哥还被逐出家门的男孩子,沿着这条线竟然张家这样李家那样,分分钟把话题扯得老远。
话题偏得差不多的时候,孙泥克接连激烈地抽搐了几下,抬起满是鼻涕和眼泪的脸,肿着两颗灯泡般的眼睛,掀起自己的t恤下摆帮四叔父擦着裤子上的眼泪鼻涕。
“我要回去睡觉了!”毫无预兆,孙泥克站起身来就往回走,连招呼都没跟人打。
大家只以为这孩子是在界外才刚经历过生死,感触有些多。也是,毕竟大学刚毕业就跑这么远来,指不定还会被骈兽吃掉,爹妈居然不劝阻不拦着,可见真的是不招人疼。
大家又聚在一起讨论一番,才纷纷散去。
而李夕桢他们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恐怕他又在憋什么坏主意。一路上他在前面走,大家在后面跟,也不问,想着他总有憋不住回过头来说的时候。
没想到,直到住处他都没说一句话,脸没洗、澡没洗、脚没洗,直接爬去睡觉,一副心伤得已经死透了的样子。
三人寻思着是不是大家太不团结了,许多重担丢给他一个人,明明知道司农苑的苑长是个拉粪的,还要坑他去挑战。
所有人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即将要去拉粪,还在院坝里头到处欢乐地显摆,作为一个团队也没人提醒他:“别人都在看你笑话呢!”
这还不算,去拉粪要先铲屎,要铲屎就要面对那么多的骈兽……然而坑他的伙伴却没打算跟他去!
恐怕他是真的伤心,一时脆弱才会提起往事,讲着讲着委屈得想哭,老人们面前嘛,可能会卸下些面子和防备。
三人各自在夜幕中自我反省了很久,觉得这样做实在有些不道德,以后也不好说出去。于是都暗自下决心第二天跟他一起去。
这样一想,大家心里就踏实了起来。
第二天天刚明,三人就先后到了院门口,发现拉粪车居然不见了!再去孙泥克的房间,他也不见了。
这是忐忑又内疚的一天,直至日落,孙泥克都没有回来!
其实那个晚上,从老头们那里哭完,出来,孙泥克一路上憋得慌,走路快马加鞭,还好那几个家伙谁都没有跟上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门口,孙泥克推开房间门,背对着一把关上,一骨碌滚到地上就开始笑得打滚,捂嘴都快捂得自己窒息了才勉强不弄出动静。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笑得差点把房子震塌,笑累了才偷偷摸摸把自己洗干净上了床。
第二天天没亮就轻手轻脚地起床,摸黑推着粪车去了界外。
等到孙泥克真的一个人去干那件大家都不愿意干的危险事情,李夕桢他们心里又十分地不是滋味起来,且他一人不声不响又不闹就去了,三人连自我救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程度留在界内的入口处等着,以防万一能接应他,李夕桢和舒婵则去找了大姑父。
在七个老头当中,凡事他都是能拍板的那个。
“嗯……!”大姑父趿着鞋后跟,倒了一杯菊花茶,在屋里踱了几步。
“没事,现在不是骈兽的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