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进去的时候，已经来了不下二十个同学，打眼一看，都是认识的，有一两个不太熟，应该是别班的。
就这么看的时候，周沛更加确信，校服分水岭理论。
以前他们班同学聚一块，全都是那身蓝白色，松垮得跟道袍似的衣服，找人看不见脸的时候，靠的是互相间某种奇异的直觉。
眼前，女生们各种小裙子、短裤，当年不让散的头发都肆意张扬地披在肩头，男生们也仿佛一夜之间跨越楚河汉界，争先恐后地褪去学生气，向世界宣告着，自己作为男人有力的一面。
“唉，帅哥美女一块来了嗐！”
一进门就有同学打起哄。
高中跟周沛比较熟的张晴她们几个跑过来，拉着周沛胳膊拽她到露台上去。
顾立城那几个闷骚哥们儿，围着桌子打卡牌，闻言抬头招呼他，他这几个哥们成绩都不错，有两个跟他考一个学校，不过不一个系的，校区不在一块，开学到现在也没见过面。
这个露台很大，直延伸到旁边几株松树中间，人站在栏杆里边，伸手就能揪个松塔下来。
烧烤架子已经摆好，旁边长桌上，满满当当堆着各种待上架的烤串，那头还有休闲桌椅，大桶的啤酒和饮料。
女生们看样子自觉承担起烤东西的义务，那边兰兰在起碳火，趴在地上扇了半天，好不容易冒了烟，一阵山风迎面吹过来，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然后，她们高中时候给人的唯一印象就是埋头苦学的英语课代表，飞马般从屋里冲出来，当他骑士般挡在兰兰面前的时候，大家终于明白过来。
那边打卡牌的学霸组，也饶有兴致朝这边看，张朝出了个对A，眼睛往这边看着戏，悄么声地，意有所指地问顾立城，“还补着课呢！”
顾立城直到现在，依然困惑他跟周沛的关系该怎么界定，他清楚自己给周沛补课这事儿，在别人看来就是司马昭之心，可是周沛偏就真以为他圣心泛滥，普度众生，天天跟在他旁边，一个左蹦右跳的跟屁虫，有次他试她，特意挑了俩人头对头讲卷子的时候，抬眼紧凑地看着她眼睛，“周沛，我喜欢你！”
他到现在都记得她反应，她像尊木头一样定了半天，然后伸手搭上他额头，“顾立城，你没病吧！”
接着恍然大悟般，指着他俩正讲着的作文题目，“我明白了，这就叫悬念，这个就是扣人心弦！”
顾立城刚在给她讲，作文开头和结尾的最佳方法，用最简练的话语点题，并制造悬念点，越扣人心弦，就越能拿分！
“小顾老师，请务必收下我的膝盖，为了点化我，您老受委屈了！”
顾立城就是那时候被迫躺平的，他想，周沛对自己可能真没感觉吧。
这会儿，他自然听出张朝话里的意思，甩了个王炸，臊眉耷眼说了句，“补上瘾了，戒不了！”
张朝扫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欠！”，抬手轰了个四张。
顾立城面前牌扣着，面无波澜地看着桌上摊开的卡牌，张朝指着他，温馨提醒他一边的，“这家伙算牌呢啊，哥们小心点！”
没办法，有些陷阱躲不掉，怎么走都非得一脚跳进去不可。
顾立城扔完牌，无事一身轻地往后靠在椅背上，侧头往周沛那儿看，她站在露台上，套着一次性手套，跟几个女生说说笑笑，正老老实实地串肉串，可能为了干活方便，那会散着的头发绑了个马尾束在脑后，身后是葱绿的松枝，湛蓝的天空以及白云。
张朝他们几个还在玩儿，他起身去冷柜拿水。
山上的过堂风挺厉害，迎面招呼过来，他那件宽松的T恤一下裹拢在腹部，紧实的肌肉线条蓬勃而现，张朝扫了一眼，顾立城优越的体肌他不是没见识过，心思有这幅皮囊，侍帅行凶也够了吧，还真有女生能招架得住，这天底下还是老话说得对，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