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好了。”说着,他上前一步,抬起长腿,跨坐在她肩头,一双大手拽住了她的头发。
头皮被拽得发疼,关婉韵咬了咬牙,“换个地儿抓。”
陈斯年松开手,扶住她的脑袋,随之感受到身体在摇摇晃晃地升高。
刚想调侃一句她力气也不过如此,裆下突然一硌,卡在了她纤细的后颈上。
“停!”
痛苦袭来,他龇了龇牙,单手撑在树干上示意她快蹲下,“蹲啊!”
关婉韵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明白他隐晦的提示,还以为他恐高。
“忍一忍,别娇气了。”
“娇气个屁!”
恨不得拍碎她的脑袋,陈斯年忍着痛苦抱住树,奈何一条腿受伤使不上力气,只能靠另一条腿绕过她的脑袋,环膝勾在树干上。
那姿势,说不出的怪异......
关婉韵不解地皱起眉,看他一点点滑下来,跪坐在地上。
“怎么了?”
陈斯年忍住即将爆发的火气,慢慢转过身躺在树下,缓释着痛苦,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你是专门来克我的?”
实在不知他在别扭什么,关婉韵蹲下来,一只手搭在膝头,见他额头绷起青筋,目光含了探究,“需要帮忙吗?”
帮忙?怎么帮忙?
陈斯年忍住粗口,夺过她手里的果子,咔嚓咬了一口。
那架势,就跟咬她似的。
自己的关心没得到回应,关婉韵站起身,不再搭理他,抬头盯着树枝上的果子犯难,可她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于是拿起陈斯年的佩刀,打了声招呼,“我再进林子里寻寻,你躺着别动。”
想动也动不了,陈斯年“嗯”了声,独自躺在那里望着泼墨夜色中的青翠枝桠。
月光皎皎,星光点点,兽声隐隐,虽狼狈却闲适,这不就是他最想要的生活么。
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他单手搭在额头,跟过去那个偏执的自己作了别。
阿斐,等着舅舅回去接你。
十年,足够自己将林斐带出阴霾了。
关婉韵回来时,树下已没了那人身影,她兜着十几个果子回到避风的山洞,发现那人正在搭建火堆。
劈砍枝桠时,用的是她的短刀。
“怎么取下来的?”
陈斯年没抬头,继续忙活手里的事儿,“用石头子砸下来的。”
将寻来的食物放在地上,关婉韵道:“找了些野果,还有点野菜,凑合吃吧,明日天亮,咱们争取离开这里。”
陈斯年不咸不淡道:“等进了城,得吃顿好的。”
关婉韵认真应道:“我请你吃刀削面。”
“好的懂不懂?”
“刀削面不好?再给你加一碗酱牛肉。”
陈斯年吐口浊气,想笑她抠门,又觉得她语气挺真诚的,一碗酱牛肉也挺值钱的,“我要吃一桌子好的。”
“那我不请。”
“不是,要是冯姬想吃一桌子美食,你请吗?”
关婉韵用水囊浇洗起野菜,点了点头,“请。”
“区别挺大啊。”
“他是我哥,咱俩......”火光间,她抬下眼,“关系没处到位。”
闻言,陈斯年腮肉发紧,随即笑了起来,肩膀直耸,“我要是有钱,用得着你么!”
离宫前,十名钦差都分到了盘缠,唯有他一个铜板也没有,想必,是陈述白故意吩咐吏部那老东西对他一毛不拔的。
从天子到手底下的人,扣搜的不行。
陈斯年窝火,觑了一眼悬在关婉韵腰间的钱袋子,将火堆烧得更旺。
次日一早,两人走出山洞,一起探着路,终在日落西山时,寻到了林子的出口。
来到之前那座城,关婉韵带着陈斯年住进一家客栈,她节省惯了,没要天字号房,要了两间普通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