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窗外又飘起了细密的雪花,天气变冷,屋中也略略地有了些寒意,懂事的吴玲,便又抱进了一把木柴,往屋中的炉火里添了些,炉火顿时熊熊燃起,热浪便向这屋中四处散开,然后吴玲又给我和许梦眼前的茶水碗中注了些更烫的新茶,于是,伴随着窗外那不停飘落的雪花,还有屋中这正在熊熊腾起、噼啪作响的柴火,以及小盖碗中那袅袅上升的茶叶水汽,我慢慢地,讲起了我的故事。
我今年,已经三十八岁,在社会上,已经摸爬滚打了二十余年,在这二十余年当中,惊心动魄的惨痛经历自然数不胜数,不胜言表,但其实,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也有不少的生活阴影。
那个阴影的核心,就是一个字,穷。
我自从出生开始,便和穷这个字结下了不解之缘。感觉上家里是穷得那么可怕,那么寒酸彻底,说是家徒四壁有点夸张,但什么生活基本条件都没有,这倒是事实。
记得那是一个偏远得不能再偏远的小村子,我的家和村子里的许多其他人家一样,就是用一些土泥坯和普通茅草搭盖起来的那么两间草房子,冬天冷得不行,手脚和耳朵都会被冻烂生疮,夏天却又热得不行,蚊虫满天飞,常常咬得你手足无措。
这个村子非常的偏远,远得几乎都要远离尘世,但这里的人们却不能不食人间烟火,也是要好好吃粮食的,可问题是,一年到头,没有多少粮食可吃。于是,解决饥饱问题,成了这一年中我们最大的事。除了巴巴地盼着秋天到来后地里能收点什么外,一年中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怎么找吃的这上面。
春天,万物开始复苏的时候,先是柳树芽儿、槐树花儿、榆树钱儿这些东西,是抢手货,那些可怜的树种,等不到长出多少叶芽来,就会被我们这些两眼发蓝的饿狼们扫荡个干净;除了树上产的“绿色食品”之外,野地里能长出来的各种野菜,在我们这些少年的心中那也是寻找不尽、争抢不已的好东西,比如芦苇根,刚刚长出来的时候,有些微甜,是可以吃的,还有荠菜、马齿苋、酸醋溜菜、顷巴菜、苦菜麻儿等等,啊,大自然真的是很神奇,在那田间地头,在那沟沟岔岔的各种犄角旮旯里,生长着这些五彩缤纷的各种野菜,我们村子里的不少孩子们,在大量的时间里,就带一把镰刀,到村口外的这些地方四处寻宝,虽然说靠着这些野菜也吃不饱,但毕竟也能抗一抗饥饿。
最让我们开心的是逢年过节,有亲戚来串门的时候,亲戚们一般都会带着点心什么的礼物,裹在一个个牛皮纸的包里,啊,那些藏在牛皮纸包里的点心,简直就是我们这些孩子心中至美无上的极品佳味,当然,不能在亲戚们还在家里没走的时候就打开这些纸包,那样也太没素质没礼貌了,一定要等到人家走了之后才能拆开包装,于是我们就一直盼望着亲戚们快点走掉,啊,这是多可笑的事情,人家亲友们来看你们了,却一个劲儿地盼着人家早点走。等亲戚们真的走了之后,我便会在父母的帮助下,打开那个向往已久了的、神秘无比的牛皮纸包,哇!里面是多么诱人的美味点心!无论是色、香还是味,我相信都是这个世间无双的极品了!
记得有一回人家亲戚们拿来的是一包蛋糕,我们在打开后,那样金黄那样松软的一个个蛋糕,馋得我两眼都在往外喷火,我迫不及待地就拿过一个往嘴里填,啊呀!我一边在嘴里大嚼一边在心中狂呼,蛋糕,蛋糕!太好吃啦!蛋糕倒底是谁发明的啊,它怎么会这么好吃,这么好吃!好吃到你全身上下都无比舒畅,好吃到你实在是无法拿语言可以形容之!当时我只觉得那蛋糕的每一个分子每一粒原子,其发出的蛋糕原香都已经在我的口中是爆炸式的散开,每一个蛋糕的原子在我的口中都在给予着我最美妙的享受,让我久久难忘……
食物之外,有些少儿玩具也给了我巨大无比的诱惑,那时候村子里经常地会有一些走街串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