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家里杂木箱里放着原主早先买的一款海鸥牌相机,回去找找,给秧宝、懿洋、竟革拍几组照片留念。
韩连长过来找张兰,就是要走了,跟她说一声,毕竟人是他带来的。
“你走了,我的住院费、医药费谁出?”
韩连长打开钱包,掏了五毛钱给她:“买支红梅素软膏擦擦脸。你要去市里做牙,行,我给你批一周假。”
“连长你打发叫花子呢?”
韩连长有些不耐:“咋,你还想让农场给你出钱看牙?”
“我有说找单位吗?沐卉打的,她不该赔我……”
“张兰!”韩连长厉喝了声,点着她身旁的俩孩子,“孩子们看着呢,作为母亲,你能不能诚实点?”
“我怎么不诚实了,我脸上的伤不是沐卉打的?”
“你咒人家孩子,她打你两耳光赔你五毛钱,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
“我的牙!”
“你的牙不是你自己磕的吗?”
“她要不打我,我能气得发昏磕到牙?”
韩连长懒得再跟她纠缠,加之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让他对俩口子的人品有了个全面的了解,可谓失望透顶,遂直言道:“你要是不服,就去派出所告她。”
先前他不让告,看着是在护沐卉,可何偿不是在护俞言博。他一个副营,家属受欺,军部肯定要派人过来调查。
张兰做的那些事,经得起查吗?
先要五百,后要房产。
他好不容易帮着压下去了,隔天又没事找事地咒骂人家孩子,泥人还有三分性呢,她一而再地挑衅,沐卉不打她打谁!
韩连长甩手走了。
张兰顶着同屋病友各异的目光,涨红了脸,同时也气得浑身发抖。
她一把拉住儿、女的手,朝外走道:“去派出所,妈妈就不信这天下没有公理了。”
俞舒雅吓得不敢吭声。
俞景现任她攥紧手腕拉着走出住院部:“妈妈,我们不能去派出所。”
张兰脚步一顿,低头看着儿子,脸色冰冷道:“你也觉得是妈妈的错,沐卉不该出钱给我看牙?”
俞景现垂眸,看着砖缝里拼命往上生长的小草:“你要真报了警,会有人去农场调查,也会有人来医院找陆医生和你现在的主治医生询问。”
“妈妈,疫苗有限,每一支都有记录。”调查的人只要看下记录或是找陆医生询问一下他当时的情况,就会知道,他虽被颜竟革抓伤了,因为疫苗打得及时并不会传染上狂犬病。
俞景现抬头瞅眼张兰,又道:“五百块钱,可以买很多东西。”更何况是房子。
他虽不清楚徐汇区一套公寓房要多少钱,却知道姥姥家在新式弄堂二楼分得的半个客厅和一间卧室,已让邻居们羡慕万分。
而就那么大一点地方,挤住着姥姥一家十七口。
所以告下来的结果,很可能是沐卉无事,妈妈要担一个讹诈的罪名。
张兰脸色白了白,她比儿子更清楚,一旦她被判定犯有讹诈罪,将会面临什么?
丈夫会跟她离婚。
而她则会回城无望,考学、入职更是别想,光政审就过不了关。
颓然地往路边的长椅上一坐,张兰失控地恨声道:“我不甘心!沐卉一个贱坯子,凭什么打了我,还能全身而退?!”
“贱坯子!”俞舒雅跟着义愤填膺道,“秧宝也是贱坯子。”云阿姨也就给了她一把奶糖,凭什么见了秧宝就喜欢的不行。
俞景现微微皱了下眉,提醒道:“妈妈,云阿姨喜欢乖巧听话、嘴甜的女孩。”
张兰扬手给了女儿一巴掌:“再让我听到你骂人,看我不打死你!”
“哇哇……妈妈方才也骂了……”
颜东铮抱着秧宝坐韩连长的卡车回到农场,沐卉带着俩儿子已经做好了午饭,包的木耳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