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做了不可饶恕之事,那必定会影响沈德的官途。
于是沈德只能对周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她安分。可虽是得了承诺,但这之后,沈凌的日子便一落千丈了。
躺在窄小坚硬的木床上,沈凌睁着眼睛,他隐约能看见房梁上忙碌的蜘蛛。
这张了的网,又是对谁的束缚呢。
他对沈氏夫妇其实是有感情的,这感情来源于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和几年的抚养之情。
周氏虽是商贾之女,但在沈欢出事前,对自己也是嘘寒问暖,照顾有加。就是沈德,在他四岁之时,便也经常考教他的功课,之后几年更是请了夫子,专门教导他学问,是用了心的。
正是因为这些恩情,他才能在沈家生生受了这些年的磋磨,不管如何都是告诉自己,这是欠了沈家的。
他本想着,等自己成年,便自请划出族谱,离开沈家,可现在呢?
便是沈德因为工作上的失误被停了官,周氏也要算在他的头上。说都是他这个灾星,才害的沈家家宅不宁,儿子病体不愈,老爷官运受挫。
轻嗤了一声,沈凌翻了个身。
其实他自小便记忆超群,过目不忘,即使是两岁多被拐的年纪,他也依稀有些印象。
他记得自己总是窝在一个妇人温软的怀里。她的身上有特别好闻的香味,总是轻柔的叫着自己狸奴。而他坐在妇人怀中,入目的皆是雕梁画栋、宝珠美玉,入手的皆为绸缎绫罗。印象中最深的,更是一尊衣饰华丽的纯金观音坐像,特别的是那观音的眼睛似是用纯黑宝石镶嵌而成,对上时,便是直刺人心的震动。
从前在还未知晓自己为何被厌弃时,他还试图争取过周氏的感情,但奶娘林氏的那番话,直接打破他的幻想。之后每每受到磋磨,他便只能靠着深藏在脑中的记忆惶惶度日。
如今,他已经学会不再对任何人和事抱有幻想。
不管是曾经待他如亲子的沈家,还是记忆中那富丽堂皇的宅子和妇人柔软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