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虞家二人离去后,文远站在窗边望了许久。马车在人群中走不快,一刻钟后才消失在他眼前。又站了一炷香,他缓缓回身,坐下。茶早已凉了,他也不在意,一杯接一杯地灌。他越喝越急,最后,被呛得咳出声才停下。
青衣侍卫早已解剑坐下,此时,只静静靠在椅背上,等着他收拾情绪。
良久,文远看着匪君方才坐过的位置,倾诉:“西灭,我终于找到她了。她的模样与当年没什么两样,还是那般好看,性格也还是那般古灵精怪。”说到这儿,他微微一笑,眸色深了许多。西灭莫名有些不耐,“然后?”
文远恍若未闻,陷入回忆。西灭只觉得心头如有火烧,“所以,你打算从此沉浸在儿女情长中无法自拔,你弟弟的仇也不报了,家族复兴大业也不管了,王位之争更是抛之脑后?若是这样,我也落个清闲,趁早回族中。”
文远脸色沉下来,“你族可还欠着我们人情呢,你竟然打算一走了之?”
“这不是你不争气吗?”西灭按住火气,冷冷一哼,“要不是为了族长之位,我至于来给你当属下。你就说,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虞候势大,我与他联姻,可一举两得。”文远忍着心疼,故作无情。
西灭也不知信没信,只点点头,“明白轻重就好,回府吧。”
文远垂头,“你先走吧。”西灭瞥了一眼匪君坐过的位置,拧眉,拂袖便走。
西灭走后良久,文远抬头,“阿匪,你会怪我吗?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没办法了。若联姻之人不是你,我肯定不会碰,事成之后,我连名分也不会给,你别怪我。”文远痴痴地盯着前方,眼中似晕开了一层墨。
“不,你肯定会生气的,我知错了,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你不可以离开,不可以像当年那样。我不想伤害你,过去的便算了,未来,你一定不能走。”文远揪着胸口,慢慢滑下椅子,跪坐在地上。两行清泪划过脸颊,他低声喃喃,“阿匪,你知道我当年有多痛苦吗?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而别?是我哪里没做好吗?你告诉我,好不好?”一个香囊随着他的动作滑出衣襟,他的泪流得更凶了。
恍惚间,他仿佛又听到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哥哥,这个香囊是我亲手做的哟。它是我做过最好看的了,送给你。”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笑意,“崖崖手真巧,它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谢谢你。”
“哥哥,你知道在我家乡送男子香囊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呀?”
“意味着我喜欢你,哥哥喜欢我吗?”
“当然,我最喜欢崖崖了。”
小女孩笑弯了眼,“那我们以后成亲好不好呀?”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个孩童的声音突然从他体内发出,“主人,再动用时空之力,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你的心魔如今已经很强大了,身体一旦虚弱,它便会乘虚而入。你一旦入魔,你们两个便再无可能了。那个小姑娘,已经入道了。”
文远回神,窗外夕阳正渐渐消散,他喃喃:“阿匪,我会抓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