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身上,小小一团人觉得负重无比。她坐在离王帘不远处的屋檐下,蜷缩成小小的一坨。
忆起母亲的种种,母亲明明是庶女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反倒不擅工于心计。江夜吟虽才五岁,在母亲和生活的教导下,无论琴棋书画,还是洗衣等琐事,早已信手拈来。不过她没抚过琴,仅识乐谱;她没见过象棋,只在深夜和母亲摆弄着石子;她没提过笔,只在母亲用手指蘸水一笔一划中识字;她更没正儿八经画过画,只是拿着树枝在雪地里勾勒。
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母亲不是睡着了,是死了,她也知道是父亲杀了母亲。她一颗眼泪也流不出来,脑中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果然半夜有人来拖走王帘的尸体,江夜吟一动不动,没人发现她。
“贱妇!”,来拖人的下人呸就是几口痰,江夜吟一听这声音,有些许熟悉。暗夜之下,下人对着一具尸体拳打脚踢,快感几乎要冲爆了大脑。一抹小小的黑影一跃而上,利刃出击,直直刺入那人的劲椎。大脑顿停,身体一软便跌了下去。
江夜吟看了下溅在手上的血,“嘁,真脏。”
只见那人眼珠子瞪得老大,就要爆出来一般。一脸惊恐。江夜吟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哦,是张二啊。”
张二是李娇的心腹,自打嫁进来便一直跟着李娇,张二似有暴力倾向。那年冬天,雪团子一般大的江夜吟独自去拿炭火,撞见张二私自克扣炭火,母亲雪中仍在洗衣的画面在脑海浮现,小人冲上去就狠狠咬了张二一口。张二疼得面部扭曲,双眼猩红,一拳头砸在江夜吟身上,接着再是一拳,一拳……
打得江夜吟奄奄一息,“张二,不可,出人命可不好办了。”李娇的声音凝固了张二悬在半空中的拳头。“算你走运。”
张二惯犯了,知道打人不打脸,江夜吟脸上不过溅了些血,她意识模糊,像是陷进鹅绒里一般,身体越来越轻,慢慢上浮,越来越轻松。
“吟儿!”王帘的声音如一把无形的手,抓住了她的脚往下拽。
江夜吟就这样躺了七天,王帘没掉一颗眼泪,一言不发地继续洗衣,江夜吟刚能下床便被母亲叫去干活。
……
江夜吟看着王帘的尸体被压在张二下,心里闪过把她拉出来的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她走到水池边,默默地洗干净了自己身上的血迹。